青云县大街上。
“快走......”衙役推了她一把。
舒颜也不说话,而是沉默的加快脚步。
忽然,她歪头看向斜后方,重生到舒丫头身上后,她的感知好像更敏锐了。
见一家酒馆的酒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又快速收回视线。
等一帮衙役走远了,黑衣人才从酒馆旁的小巷踱步而出。
“爷......”之前吩咐报官的随从,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爷,现在田永死在妓馆,他这条线索就断了,咱们是不是马上去和飞雪汇合,继续跟第二条线索?”
“不急,”黑衣人摇摇头,“咱们也去县衙......”
“可是爷,您不是说暂时不宜在青云县现身吗?”
黑衣人大步往县衙方向,“本王改主意了!”
县衙大堂,县太爷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陈捕头。
“这大晚上的,发生什么急事?”
他才搂着小妾躺下,床上软玉温香,实在让人留恋的紧。
“大人,天香楼发生堕楼命案......”
陈捕头当即把天香楼发生的事情从头禀报了一遍。
“......属下已经带人把尸体和伤人的嫌犯一并带了回来,请大人发落。”
县令看了一眼担架上的肥胖的尸体,又看看鼻青脸肿瞧不出模样的舒颜。
他叹然,“花娘不堪恩客虐待奋起杀人......事实清楚明了,嫌犯也认罪,那便收去大牢,等秋后问斩吧。”
“大人!”从被抓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舒颜,这会儿突然张了口。
她声音低沉,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声音。
“民女的确承认推人下楼,但是并不承认杀人!”
“这,有什么区别?”县令一愣。
他指着尸体,“这人是因为被你推下楼而致死,事实俱在,岂容你在这狡辩否认?”
“大人,民女的确把他推下楼了,但是他并没有死。”
“没死?”县令看向站在尸体边上的仵作。
“大人,这人的确是死亡无疑。”仵作刚刚已经查验了一遍,“他心跳、呼吸俱无。”
“大人,这人不仅没死,而且他是周国派来的细作。”舒颜却胸有成竹的道。
“你胡说什么?”县令瞪大了眼睛。
舒颜此言一出,不仅堂上的人惊讶,屋顶上的两道人影也同样震惊无比。
“爷,”飞云看向自家主子,“这女人,该不会是为了脱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田永是周国细作,“而且她竟然说田永没死!”
他们当时可就是在天香楼现场,眼睁睁看着田永从楼上摔下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这正是本王好奇的......”黑衣人眼神复杂的看向
她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她发现他的藏身之处,现在,她更是笃定田永是周国细作。
一个青楼的花娘,真的如此敏锐吗?
还是,她另有身份?
听到舒颜说“细作”这个词,县令的脸色都变了。
北郡是宁国边陲,青云县更是边陲小县,这里最忌讳的就是细作这个词。
一旦被邻国细作窃取了密报之类的,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就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细作,我看你就是胡编乱造,小心本官再判你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到时候数罪并罚,就不必等到秋后再问斩了!”
“大人,民女没有妖言惑众,这人的确是细作无疑。”
舒颜陈述事实,“他的口音与宁国人不同,还有......他胸口这个鹰身刺青。”
“凭一个鹰身刺青,你就敢说他是细作?”
陈捕头也注意过那个鹰身刺青,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他呵斥她,“且不说着天下有鹰身刺青的多了去了,而且人已经死了,由你怎么说都行,谁能分辨真假?”..
口音不同?
在场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听过?
“你胡编乱造,想给自己脱罪,也要找合理的理由才行。”
舒颜却是二话不说,来到担架旁,一脚踩向胖男人的胸口。
“啊,你在干什么!”
旁边的衙役急忙上来拦住她,“你想毁尸灭迹不成?”
舒颜冷冷道,“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也被大人定罪了,何来毁尸灭迹之说?”
几个衙役就是一愣。
“大胆女子,”县令一拍惊堂木,“本大人还此,你也太无法无天了。”
而就在他们把目光放在舒颜身上的时候,躺在担架上那个被判定已死的人,忽然咳了一声。
“咳......”
接着,就是一口污血自他唇角溢出。
之后,男人的胸膛竟然开始有了微微的起伏。
“这怎么可能?”
见了这惊人的一幕,大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是陈捕头反应快速,他急忙上前摸上男人的颈部,然后又去听他的胸口。
不一会,他抬起头看向呆愣愣的仵作。
“你来瞧瞧。”
那仵作这才回过神来,立即上前做了和陈捕快一样的动作。
片刻,他吃惊的抬起头,“大人,这怎么可能?”
“我刚刚......他明明......”
仵作指指地上的人,又指指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刚刚验尸的时候,这人的确是气息全无的,可是被那女人踩了一脚之后,他竟然有了呼吸。
这是他生平之未见。
陈捕头看了一眼平静的舒颜,最后转向县令,“大人,这人的确是活转了过来......”
县令目瞪口呆的坐在堂上。
断定已死之人,竟然又活了过来,他当县令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
这是诈尸吗?
他看向舒颜,“你如何把他救活的?”
“大人,民女说了,他根本就没死。”
“民女不过是瞧着他胸膛还有一丝起伏,胡乱试试而已。”
早在舒颜在天香楼时,就发现这个男人皮糙肉厚,十分抗打。
尽管他躺在血泊里吓人,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气绝。
不过,有了她这一脚,虽然将他胸口的淤血逼了出来,但是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她彻底毁了他的心脉,十日内必气绝身亡。
“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他既然没死,是不是细作,您一审问便知。”
“陈捕头,你觉得......”县令没了主意,问向陈捕头。
该相信这丫头的无稽之谈吗?
还不等陈捕头有所表示,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陈捕头抽刀拦在他面前。
飞云不慌不忙亮出手里的令牌,“县令大人,我家主子要见你......”
“你主子?”县令只觉今天都是些匪夷所思之事。
陈捕头从他手里拿了令牌,呈到县令面前。
待看清令牌上的字,他慌忙站起来。
“大人。”陈捕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县令。
县令却吩咐下去,“找个大夫先来看看他......陈捕头,你跟我来。”
“大人,那她呢?”衙役指着舒颜问道。
“暂时关进牢里,等本官回来再审......”
撂下这几句话,县令便带着陈捕头跟在飞云身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