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最为理智的连卿也红了眼眶。
怎会这般……
是啊，怎会这般。
迟年年把残破的昆元扇握在手中，眼中满满都是疼惜。
“张祈灵！”
游礼眉间赤血印越发明艳，眼眸中布满血丝。
“为何不护好他！”
张祈灵如同失了魂，任凭游礼对他质问。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当时他走的那般慢，如果当时快些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是他害死了裴延。
这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消散。
昆元扇挣脱开迟年年的爱抚，冲到游礼和张祈灵的中间。
“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他失了很多心头血，如今和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昆元扇知道张祈灵取心头血是扎的有多深，人的精血是靠养出来的。
张祈灵现下的模样要是不好好养伤，将来可能是个短命鬼，还是病痛缠身的那一类。
张祈灵从梦境中出来后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把手里的耳坠握的更紧了。
他在梦境崩塌的最后一刻把这串朱砂耳坠融进了魂魄中，这才得以带出来。
往后余生，仅凭一串耳坠和玉簪睹物思人。
实属可悲。
齐櫂不再巴乃了，他在香燃烧到一半时回了四姑娘山一趟，如今他还不知裴延已经身陨。
胖子属实不知道这祖宗知道了会是何反应，裴延那可是齐櫂他弟弟，虽不是亲生，但胜过亲生。
他笨拙的安慰着张祈灵，他不知道在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裴延做出此等决定。
张祈灵抱着裴延的肉身像极了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一双能把人吸进去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看着裴延。
是没有呼吸的裴延……
“又来了，小心。”
一直沉默着的厌渊觉察到了兽潮的又一次靠近，沉声开口。
“阿年，你看着他们。”
连卿回到了银白的机甲中，上古凶兽一窝蜂全涌进来了。
在半炷香之前，他们已经杀掉了一波。
源源不断的上古凶兽在跟他们打着车轮战，他们四人再厉害也总归会有抵挡不住的那个时刻。
再者就是那一波兽潮来临之时，他们要护住在梦境中的裴延和张祈灵，一心二用，着实伤神，厌渊这才不得已使用烧魂之术让裴延快些。
只是如今裴延再也回不来了。
迟年年手中握着昆元扇，身后就是裴延的肉身和胖子他们。
胖子和阿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在雨林里的那一只蛊雕已经让他们吃了一阵苦头，假如当时没有遇上好心救人的齐櫂，他们丝毫不怀疑会被拆吞入腹。
窸窣的声音由远到近，其中还夹杂着凶兽的怪叫。
像是在像他们示威。
去他妈的，游礼从脊背抽出他的武器，骨鞭。
他一肚子火正好没地方发泄，这些凶兽正好撞上了他们的枪口。
是一场无止境的虐杀。
连卿的机甲经过改造，炮弹包含特有的灵力，威力可畏无穷，一个导弹被一只凶兽吞进了肚子里，当场炸成了肉渣。
游礼的骨鞭所到之处，寸兽不活。
厌渊的曼珠沙华开遍了凶兽的每一寸皮肤，好看但致命。
森蓝的灵力波动，齐櫂带着无邪他们过来了。
第一次带着这么多人穿梭千里，他为此研究了半壶茶。
幸不辱命的是，这四人都没缺胳膊少腿的来到了巴乃。
一场以虐杀为目的的泄愤结束了。
连卿眉间带着些许的疲累，精神方面高强度的操纵机甲会给她带来巨大疲劳。
尤其是对上上古凶兽这般对手。
游礼的骨鞭没有收回去，指尖泛白的紧握住把手。
不够，心里的恨意还没有完全发泄，但他能感受灵力在快速流失。
车轮战，可耻的地方就在这。
齐櫂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不知该如何下脚，满地凶兽残骸。
这四人状态和他离去时明显不是一个模样，比较好些的是迟年年。
因为她做的一直是保卫工作，她只是为这位年华正好的小少主感到惋惜，憔悴了几分。
胖子和阿柠面如菜色，无邪他们来了。
可惜只能见到没有呼吸的裴延了。
谁能想到北京一别即是永恒。
齐櫂脚步都虚浮了，踉跄跑向裴延。
用了十成十的力一把推开张祈灵，没推动。
张祈灵就像裴延身边扎根的大树。
“滚开，我把他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话语中的指责很明显，齐櫂在崩溃的边缘，又或者说他已经崩溃了。
手中的术法不停的往肉身上打去。
对，他要招魂！
招魂！
黄色的符围着裴延的肉身转动，齐櫂口中的咒语振振有词。
他已经失去裴延一次了……
他就不该离开，是他的错……
齐櫂万念俱灰：“怎么会这样，小延的魂呢，小延的魂呢……”
怎么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呢。
他沉默的把裴延脖上的玉取了下来，大哥，又只剩我们二人了……
齐櫂掌心的玉回应的闪了几下。
无邪脸上也失了血色，他一直把裴延当弟弟看待的。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喃喃着问着胖子。
“是梦吧，梦醒了小延就醒了对吧胖子。”
他这般说着，泪水却争先恐后夺出眼眶。
“别浪费你的灵力了，小师弟献祭成功，魂早就散了……”
游礼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们这些时空局待久了人都知道，献祭一旦成功无力回天。
“我不恨你，因为你会自责一辈子。这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齐櫂把玉重新挂回他的脖间，很淡漠的看着张祈灵。
他也会怀着这份愧疚度过余生了。
是齐櫂在张祈灵幼时救下了他，这就是个死环，根本无解。
队伍里一股诡异的气氛把他们压的喘不过气。
裴延身陨，伪冒天道者依然要去除。
只是他们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裴延的肉身已经被游礼收进了空间，张祈灵没有阻挠。
他害怕这路途之中的刀光剑影会伤到裴延，而现在的他，护不住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