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韵浅浅地笑着,漂亮的眼眸精明的转了一圈。
吴妈对上安韵那满是算计的眸子,回应她一个冷淡的微笑。
“安小姐,陆总正在楼下吃早餐,李司机就在门外,等会儿会背您下楼。”
吴妈说话的态度有些严肃,表情也不是特别的温和。
安韵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睛,柔软的红唇微颤。
她捏紧了手心,冰冷的语气里充满了抗拒。
“什么?我不要!我要阿聿哥哥抱我下楼。”
吴妈懒得和安韵浪费口舌,简洁明了地说道,“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意思。”
安韵怔住了,随即就哑口无言。
吴妈笑眯眯地望着安韵,眼底闪过一道晦暗。
陆司聿结婚的事,外界或许不知,但是和他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们,无一不知。
安韵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吴妈怕安韵等会儿搞什么幺蛾子,便又提点了她两句。
“安小姐,江小姐不是家里的佣人,而是陆总的太太。”
话落,安韵仅剩的那一丝笑容,也骤然僵在了脸上。
她又怎会不知,江暖是陆太太这件事。
安韵的双手用力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刹那间,掌心的皮肤就已被她掐出了印子。
疼痛感密密麻麻地从掌心涌动到心底,像是一条弯曲湍急的河流,深不见底。
“阿……阿聿哥哥结婚了吗?”安韵磕磕绊绊地问,仿佛刚得知这个天大的消息。
吴妈抬眸,淡淡地凝了她一眼。
“是啊,安小姐刚知道吗?”
吴妈在心底冷笑,也不知道安韵还有什么可装的。
陆司聿又不在,她演给谁看呢?
安韵抿了抿唇瓣,笑得有点牵强。
“是啊,阿聿哥哥没和我说过。”
她小声地说,装得很无辜,很震惊。
吴妈淡笑着,“安小姐现在知道,也不晚。”
安韵脸色一沉,已经笑不出来了,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吴妈。
多嘴的老东西!
安韵不再说话,气得咬牙切齿。
吴妈看到她沉默不语,心中一阵窃喜。
片刻过后,她缓缓开口问道,“安小姐是准备自己走下楼,还是让司机背下去呢?”
安韵有洁癖,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
细长的眉心皱得很紧。
她心想,自己又不是真的摔断了腿不能走路。
就算她真的断了腿,也可以跳着下楼。
一个司机,有什么资格背她下楼?
安韵从小就锦衣玉食,习惯了奢侈的生活环境,不喜欢和身份低微的穷人打交道。
她稍稍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过头去对着吴妈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
“我不喜欢陌生男人碰我,还是你扶我吧。”
吴妈神色淡然,“好。”
就这样,安韵在吴妈的搀扶下,很艰难地走下了楼。
檀宫的楼梯很长,安韵故意装出一副不怎么会走路的模样,把身上的力道全压在吴妈身上。
她的报复心极强,不喜欢藏着掖着,向来都是有仇当场报。
既然吴妈让她不痛快,那她自然得给吴妈一点颜色瞧瞧。
平日里两分钟就能走完的楼梯,安韵硬生生地拖着吴妈走了八分钟。
下了楼,吴妈累得满头大汗。
她知道,安韵是在故意整蛊自己,但她身份低微,也不好多说什么。
餐厅里。
宁晚樱拿着纸巾,优雅地抹了抹嘴角。
陆司聿和江暖也已经吃完了,三人一同等着安韵。
“奶奶,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安韵嫣然一笑,蹦蹦跳跳的来到宁晚樱身旁,俯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宁晚樱也回抱着安韵,过了片刻才松开手。
江暖不动声色地望着奶奶和安韵亲热拥抱的画面,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奇怪。
看到奶奶和安韵那么亲昵,她竟然有些吃醋。
刚刚,奶奶见到她时,也是这么亲昵的拥抱了她。
而现在,奶奶又同样的拥抱了安韵。
由此可见,在宁晚樱的心底,她和安韵的地位是差不多的。
“安韵,快坐,你这脚还好吗?”宁晚樱上下打量着安韵,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安韵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挑选的座位,刚好是陆司聿的旁边。
“谢谢奶奶关心,我还好,伤得不重。”
“没事就好,以后可得注意点。”宁晚樱继续笑道。
安韵像是一只心情愉悦的喜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逗得宁晚樱哈哈大笑。
她讲了一些很无趣的笑话,脸上的表情更是生动形象。
戏剧夸张。
江暖默默地坐在一旁,插不上话,也笑不出来。
安韵就像是一颗热烈的小太阳,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阳光明媚,惹人喜欢。
相比她的活泼,江暖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其实,江暖的性格和陆司聿很像,两人都是很内敛的人。
陆司聿不会轻易对别人敞开心扉。
江暖亦是如此,不喜欢向别人袒露心声。
“奶奶,您还记得阿聿哥哥小时候把您种的花都拔了吗?”安韵眉飞色舞的问道。
提起往事,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这是江暖融入不了的话题。
陆司聿的过去,江暖不曾参与。
“记得呀,他拔了我最爱的薰衣草,被他的爷爷好一顿打。”宁晚樱抿唇淡笑。
“那些陈年往事就不要再说了。”陆司聿随口说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模样。
“阿聿哥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没点黑历史呢?”
安韵努了努红唇,依旧在喋喋不休。
她知道,刀子要往人的心脏捅,才能一刀致命。
不痛不痒的伤口,并不会要人性命。
陆司聿长腿交叠,慵懒的背靠着椅子,笑而不语的望着安韵。
安韵侧眸看了眼江暖,忽然心生一计。
少女的眼眸明亮而纯净。
看着她的眼神,没人能想到,她的心底是如何的阴暗。
“江小姐,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囧事啊?”安韵不怀好意的问道。
江暖微微一愣。
要说囧事,她可太多了。
不过都是些无聊的事情,不值得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江暖不像安韵,会变着法的哄宁晚樱,逗她开心。
她不想说。
“没有。”江暖淡淡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像话。
安韵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嘴巴张了张,“咦?怎么会没有呢?”
她还想继续为难江暖。
宁晚樱瞥了安韵一眼,将她的那点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
“安韵,你应该管暖暖叫声嫂子。”宁晚樱声调缓和,笑着开口。
说笑够了,该谈正事了。
此言一出,安韵的脸色凝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着眼睛。
宁晚樱是在帮江暖说话吗?
见安韵保持沉默,宁晚樱又勾着红唇笑了笑。
一双幽沉的眸子,落在了安韵有些略僵的小脸上。
“你管阿聿叫哥哥,却叫暖暖江小姐,不太合适。”
安韵抿了抿红唇,眉眼间笑意荡漾。
“是我思虑不周,以为江小姐和我差不多大,不想把她叫的太老,才没叫她嫂子。”
听到这里,江暖忽然笑了起来,目光明艳。
柔软的红唇微微上扬,弯弯的眉眼之中,带着些潋滟的光彩。
江暖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哪怕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都美得像是一件高贵的艺术品。
“安小姐,你想多了,我并不在乎被叫老。”江暖美艳的杏眸,直勾勾的盯着安韵看。
本来,她倒是对安韵没什么敌意。
她和陆司聿本就是假夫妻。
没有感情,只谈利益。
她和安韵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有半点交集。
但这个安韵,却总是喜欢找她的麻烦。
昨天,她可是狠狠的踩了她一脚。
这件事,江暖不会忘。
江暖的性格虽不像安韵那么的直接,泼辣,但她也不傻。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江暖忽然觉得,听安韵很是违心的叫自己一声嫂子,应该会很爽。
好歹能让人心情舒畅。
江暖话出,全场寂静。
陆司聿勾着薄唇,眼角的笑意有几分肆意。
没想到,江暖还挺狂的。
不过,他有点喜欢这样子的她。
睚眦必报,敢爱敢恨。
安韵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大骂自己是傻子。
她为什么要多嘴?
直接冷落江暖不就行了?
偏偏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韵悔恨不已,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声嫂子,她今天不叫也得叫。
收敛好情绪,安韵莞尔一笑,语气软糯清甜,“嫂子。”
江暖红唇微扬,淡淡应道,“嗯。”
这一声“嫂子”喊出来,安韵顿时没了兴致,只想骂人。
她闷头吃着早餐,垂着浓密的睫毛,眸底是一片阴郁之色。
江暖这贱人,答应的那么快,她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
真以为嫁给陆司聿就能坐稳陆太太这个位置了?
呵,做梦!
早餐过后,宁晚樱准备离开。
临走前,老太太还不忘叮嘱江暖要记得吃自己今日带来的那些营养品。
安韵缄默的站在一旁,心底的嫉妒像是藤蔓,纵横生长。
宁晚樱看穿安韵的心底很不畅快,对着安韵笑道,“安韵,我送你回家。”
安韵愣了愣。
宁晚樱这是什么意思?
要赶她走吗?
她没说要回家啊!
老太太怎么还自作主张起来了。
安韵的眉心紧锁着,眸光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