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了挑眉,语气凉到了骨子里。
本就不多的耐性,已经被她全部耗尽。
陆司聿没有记错,江暖已经和他提了两次要离婚的事。
事不过三。
既然她那么想离婚,那他就如她所愿。
陆司聿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被江暖牵着鼻子走。
除了他的初恋,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他的情绪。
江暖的思绪有些涣散,美眸微不可见的一缩。
这一次,陆司聿答应的很是爽快。
听到他的声音,江暖还有些懵。
他甚至没有再说任何一句挽留或者拒绝的话。
她的脸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那财产分割呢?”江暖努了努红唇,认真的问道。
陆司聿面色漆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都到这个时候了,江暖居然还想着离婚分财产的事。
她的算盘,当真是打得响亮。
男人沉默了片刻,不由的嗤笑了声。
“你想要多少,说个数字。”陆司聿敛着眉,嗓音低沉。
江暖下意识的垂眸深思。
她需要好多好多钱。
多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无底洞。
母亲的债务,爷爷的医药费,光是这两笔钱,就已经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而且,她还在筹备自己的调香工作室。
江暖早就想开工作室了,只是一直以来,她忙着帮母亲还债,自己没存下多少钱。
工作室的租金,香料的材料费,各种器具费,这些加在一起,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江暖很是头疼。
陆司聿在经济上,其实对她还算挺客气的。
男人给钱大方,一次三万,月底汇总,从不赖账。
思忖了片刻后,江暖的脸色有些泛白。
她勾着柔软的唇瓣,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引起陆司聿的反感。
可她还是得说。
“陆先生想给我多少?”
陆司聿没有回话,冷眼盯着她。
江暖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见陆司聿眸底的温度,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你尽管说,不用装。”过了会儿,男人开口,嗓音淡漠。
他倒是想听听看,江暖会狮子大开口,要多少钱。
这女人虚伪的很。
江暖低眉顺眼的望着他,温婉素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紧张的情绪。
她咬了咬红唇,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说。
陆司聿更加不耐烦了,眼底的阴郁之色浓稠铺展。
“怎么?说个数字就这么难?我数到三,你不说,那就净身出户。”
话落,男人停顿了两秒。
告诫的语气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江暖的胸口。
“三、二……”
陆司聿冷冽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随着他即将倒数完毕,江暖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胸腔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令人窒息。
“两千万。”江暖迫切的说道,语气不重也不轻。
她害怕,自己要是再不说,会彻底的激怒了陆司聿。
闻言,陆司聿挑了挑细长的眉梢。
男人的俊颜紧绷着,薄唇微抿,眼神中满是讥诮。
江暖看着陆司聿这副冷冰的模样,心瞬间落空。
陆司聿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她能隐隐的感觉到,他肯定会拒绝她。
“你倒是挺贪心的。”陆司聿似笑非笑,神色依旧冷清。
江暖沉默不语。
其实,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贪心。
如果她的爷爷没有生病,如果她的妈妈没有赌博输掉那么多钱,她真的可以一分不要。
江暖嫁进陆家三年,没有出去上过一天班。
她就是陆司聿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这种问男人伸手要钱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陆司聿出手阔绰,每个月几十万的给她,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她。
可江暖的心中,还是不自在。
拿着陆司聿的钱,她心里没底。
不是凭着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用的并不安心。
就好像她和陆司聿的这段婚姻。
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终究会走到尽头。
最近,她好不容易存下了点钱,准备把自己的调香工作室开起来。
江暖从未奢望发财。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赚点小钱,能养活自己就好。
如果后面她的事业一切顺利,赚到了钱,她会把陆司聿给自己的那些钱,悉数奉还。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江暖的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去接陆司聿的话。
她平复着焦躁不安的情绪,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几秒过后,江暖的声音变得温软撩人,抬起素净的小脸,微微一笑,娇美绝俗。
“是啊,我一直都很贪心,陆先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江暖笑盈盈的开口,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陆司聿认真的看向她,墨眸锋利,宛如刀刃,浑身上下散发着侧隐隐的寒意。
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明早办完手续后,钱会打进你的卡里。”陆司聿沉着怒意,冷笑着道。
江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没想到,陆司聿竟然同意了。
离个婚两千万,她不亏。
望着男人阴森的眼神,江暖不敢再多说什么。
“江小姐可还满意?”陆司聿敛了敛眼底的阴鸷,情绪稍稍缓和了几分。
四目相对。
江暖缓缓开口,“满意。”
“我们离婚的事,暂时不能告诉家里的长辈,过段时间再公开,需要你配合的时候,江小姐可得演的卖力些。”
陆司聿幽幽的开口,俊颜淡漠疏离,不沾染任何一分情绪。
“好。”江暖乖巧的应道。
语闭,陆司聿神情倨傲,昂首阔步的离开。
江暖没想到,离婚的事,居然谈的那么顺利。
顺利到,有些出乎意料。
陆司聿之前可是口口声声喊着要她净身出户的人。
可现在,他却轻描淡写的同意了。
男人前后巨大的态度反差令江暖的心隐隐不安。
看来,陆司聿是舍不得他的心上人继续焦急等待。
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安韵就无法上位,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他那么的在乎她,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呢?
陆司聿走后,房间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江暖挺直了腰杆,站姿如松。
她的脖子雪白纤长,气质也比寻常人要出众的多。
视线的余光扫了眼主卧的大床,仍旧有些依依不舍。
这个房间里满是她和陆司聿缱绻旖旎的证据。
他们曾在这里赤诚相待。
那些暧昧的画面再度回想起来,仿佛还近在眼前。
江暖勾着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迈进这个房间了。
那就好好地道个别吧。
离婚后,她和陆司聿的关系也会慢慢的疏远。
时间能冲淡一切,总会有风平浪静的那一天。
她也总会有不爱他的那一天。
就是,她的宝宝,该怎么办?
想到宝宝,江暖的心脏狠狠一缩,不自觉的疼了起来,宛如刀割。
她本想过几天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陆司聿的。
眼下看来,她还是得闭上嘴。
若是说了,怕是离婚的事,又得拖上一拖。
陆司聿曾和她说过,他不喜欢小孩,更不要他和江暖的孩子。
为了避免这种麻烦的意外,他一直都在主动做避孕措施。
江暖心想,这个孩子就算出生,也不一定会快乐。
一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该怎么幸福呢?
考虑了几秒过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等她和陆司聿办完离婚手续,她就找个时间去医院拿掉孩子。
既然孩子是个意外,那就该果断的处理掉,不能留有后患。
江暖低着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语气低低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句“对不起,宝宝”。
江暖静静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江暖眨了下眼眸,心情平静的接通了电话。
“江小姐吗?这里是瑞宁医院。”电话里传来了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
江暖顿了顿。
听到“瑞宁医院”这四个字,她的神经下意识的绷紧了三分。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爷爷的医保账户里余额不足,请您尽快缴费,不然我们只能给他断药了。”
听到这儿,江暖整个人都疑惑了起来。
爷爷的医保账户里余额不足?
这怎么可能呢?
江暖眉头紧皱,认真的回想着。
前几天,她亲自往爷爷的医保卡里转了两百万。
换肾手术的费用扣除了一百多万,那也还有七八十万在呢。
钱怎么会用的那么快?
江暖咬了咬唇,问道,“我前几天往我爷爷的卡里转了两百万,钱都用完了吗?”
“我们刚查询了账户信息,您的母亲在昨晚取走了八十万。”护士小姐认真的说。
江暖骤然捏紧了拳头,小脸一阵惨白,嘴唇直打颤。
她的眼眶湿润润的,瞬间通红。
江暖的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母亲拿了钱,该不会是又去赌了吧?
这可是爷爷的救命钱啊!
江暖恼火的不行,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我马上来医院。”
挂断电话后,江暖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隐隐的浇灭了她心底的怒气。
她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不要动怒。
此刻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司聿上次给了她两百五十万。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自己藏了五十万。
这不,派上用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