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尘的身影倏然间变得飘渺虚无。
剑光纵横，剑芒吞吐之间，仿佛有一条条细线在半空中飞窜穿插，每一次出现，都会留下长长的残影，生怕他们看不清。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明明轨迹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蕴含着千变万化，让人不能轻视。
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长剑，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渴望之色。
剑尘峰的开山祖师是一名道士，名为“无剑真人”，最终留下毕生所学后羽化飞升，至今已有几千年。
后人将他的武学秘籍，以他的名号命名为《无剑诀》。共有三篇一附：心、意、神，附“剑魂解”。
这是最初剑尘峰的雏形，也是它至今屹立不倒的资本。
这几千年来，《无剑诀》三篇被代代峰主增编入不少新招式，至今整合起来已有上百招。
而入选剑尘峰峰主的两个条件，一是全部招式融会贯通，二是能创造出足以载入《无剑诀》后续的剑招。
以上两点，楚见尘都能轻松做到。
他甚至连最复杂的附录《剑魂解》都能完善和改进。
“这就是《无剑诀·心篇》，入门第一招，飞花，共十二式，我只演示一次。”说完，楚见尘轻飘飘地收剑了。
说实话，他没觉得这里有人能看会，旁边偷师的萧弈雪不算。
这八人还没开始炼气，丹田仍是未开发的状态，哪怕记得住动作，也无法将真气通过经脉融到招式之中。
之所以耍一段给他们看，主要是接下来的“体能训练课”太过……残忍，总得有什么白月光一样的东西，在他们迷茫的时候给他们一份信念支撑。
就像望梅止渴。
“你们刚领的这身新衣服好不好看？”楚见尘突兀地转了话题。
八人面面相觑，最后点点头：“好看。”
“明天都换下来吧。”楚见尘语气平常。
“啊？”大家不明白。
楚见尘却笑了笑：“这么好看的新衣服，弄脏弄坏了，多可惜，是不是？”
“…………”众人莫名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起。
微风拂过，高束的马尾随风飘舞，楚见尘衣衫飘飘，嘴角含笑，看起来比身后的阳光还要温暖。
只是，这真的不是错觉吗？八人的内心在今天几乎时刻同步着。
得到明天辰时集合的命令之后，八位懵懵懂懂的新弟子便扛着铁剑回舍苑去了。
楚见尘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毫不掩饰地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
“你在想什么？”萧弈雪走到他身边，随他的目光看着那群“小朋友”。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楚见尘面无表情。
“不，你没有。”萧弈雪也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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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蝶苑。
顾灵沉默地把自己关了起来，任其他师兄怎么敲门怎么呼喊，也不说话也不开门。
众师兄都吓坏了，急急忙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顾灵犯错，被师尊惩罚十天。
这可是打破了众人的认知。
一直以来，顾灵懂事乖巧，深得师尊的信任和喜爱，一般错误也就口头训诫，这落实惩罚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顾灵坐在书桌前，抱着腿，把自己缩成一团，双眼委屈得通红。
看着桌面上铺开的宣纸，两个熟悉的人影在纸上反复交叠……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似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她的记忆苏醒了。
她想起来，自己是女娲后裔，每隔千年献祭性命补天一次。
除此之外，无论中间有多少次轮回转世，都和正常人一般。
有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修道之路，有时候在权贵之家享尽荣华，有时候平淡一生碌碌无为。
这一世，短短十几年，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受控制地想到楚见尘，她的师尊。
因为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种……师尊会为救她而魂飞魄散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她在虚虚实实中几乎迷失。
顾灵说不清楚自己对楚见尘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依赖？崇拜？
或许也有一丝她不敢承认的爱慕。
楚见尘的成就放眼全修真界，而且是古往今来，都完全称得上年少有为，天之骄子。
加上从小相貌俊美，气质出众，温和谦逊有礼，不知是多少女修梦寐以求的道侣人选。
可能人都有攀比心，顾灵一直是楚见尘“最喜爱的弟子”，又怎么会不骄傲？
但今天，曾经的骄傲都彻底被粉碎了。
——当着新弟子的面训诫她。
——将对她的惩罚昭告全剑尘峰。
以前的楚见尘极少会这样，哪怕是现在的他改变了，但在顾灵眼里，那也是第一个拿她开刀。
她委屈。
全然忘记了剑尘峰只有她一个算得上“惹事精”。
其他人在没通告没戏拍的时候都透明得跟个背景板一样。当然，那群被拒收的少爷王子们除外。
顾灵的心里一团乱麻。
练不下剑，连经书都静不下心来抄。
又不能出门。
……
……
半山腰，
八人合住的四合院。
辛明和大家一起围在院子里，一边默默练剑，一边觉得哪里怪怪的。
今天刚见到小师姐的第一眼，只觉得惊为天人，后面这种感觉突然就像潮水般退去了。猝不及防，诡异至极。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小师姐好像是个短命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么说出来一定会很不礼貌。
“错觉吧……”
他嘟囔一句，看向手里的剑，想起自己来习武的目的，眼神重新沉淀下来。
……
……
“师兄。”
“嗯？”
峰顶上，老地方，
萧弈雪坐在楚见尘身边，两个人好像闲得没事看夕阳。
“为什么，我总有个错觉。”
“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