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销骨自己下去找郁子柒疗伤后没多久,就收到秦寒酥前来探望的消息。
得到她的允许,那穿着精白色绣着猛虎朝服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
“爹爹。”他明显有些蔫儿,垂头丧气的模样,连声音都小了些。
“难过什么。”林雨散不在意笑笑,“爹爹又不会死。”
秦寒酥恹恹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他一眼就感觉到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不是爹爹,
那时他才知道爹爹失踪这件事。
他手握兵权,和以前那个小奴隶早就不一样了,
但他也知道,他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爹爹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他懂了很多东西,有了权力,但拥有的越多,就越是觉得束缚也越多。
直到前日夜里,他才知道爹爹重伤回来,昏迷不醒。
现在见到了爹爹,知道她无性命之危,秦寒酥依旧有些手足无措的杵在爹爹床前。
林雨散知道他不善言辞,主动问道:“朝中情况如何?”
秦寒酥闷闷道:“左相,在调虎离山。本来我已经准备好,但是后来,他又停手了。”
听了他的话,林雨散便知道她成功了,傅星离提前造反的计划被她打断。
只可惜,她以后不能再用“林雨散”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
秦寒酥又道:“花无邪一直想来探望爹爹,但是被人拦着。爹爹要见她吗?”
他后来也知道爹爹是女子,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爹爹就是爹爹,她给他吃肉,给他住房子,告诉他他是人不是野兽,他无所谓爹爹是什么身份性别。
林雨散道:“不了吧,她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
想了想,林雨散又道:“你去拿笔,代我修书一封。”..
花无邪那个孩子聪明伶俐,她实在有些不忍心她被她“父皇”一而再再而三拒见的模样,
倒不如编个理由让她安心。
翌日清晨。
林雨散伤未好全,便坚持处理事务。
只不过地点在她的寝宫。
让她惊讶的是,郁子柒代替她的时间,居然真的老老实实批奏折,把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这是明白了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难怪他昨日扔了笔就走。
前身花重锦也经常不上早朝,只要让那些臣子们知道,皇帝人还活着就行了。
不过她跳崖那日把狠话都撂下了,从现在开始不能有任何懈怠。
不久,承德匆匆到来,小声道:“皇上,陈家主陈清焰又来了。”
林雨散的笔一顿,想起来她失踪之前,给了陈清焰一瓶美肌膏,并且答应他只要双方合作,就告诉他陈家当年消失的女孩儿的消息,
陈家是建设大运河最重要的一环,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天了……
但她看了看自己穿着一身中衣,满身缠着纱布,一身草药味儿,脖子上戴着纱布挂着左手……
不得已,她只能叫来莲在前面挡着屏风,以此来遮住自己的狼狈。
做完这一切,林雨散又吩咐道:“去把陆丹青叫来。”
另一厢,被拒绝好几次的陈清焰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中却没有一点高兴。
反而心生不满。
上次他拒绝皇帝太直白,让他生气了?
还是说他是拿捏死了他不会拒绝这门生意,所以才摆起了架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陈清焰都心怀不满,寻思着要好好找皇帝讨价还价一番,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皇帝不愿意答应他提出的要求,这门生意不做也罢。
既然皇帝手里有姑奶奶的消息,陈家只需要在京都着手调查便是,
只不过要多费一番功夫。
而这美肌膏……
陈清焰下意识的摸了摸完好无损的左脸,压下心里的悸动,心里告诉自己,
商人哪有不占便宜的。
就当是那日拉着他演戏的谢礼。
一路上陈清焰心里各种寻思要如何从这个傀儡皇帝手里拿到更多利益,但走着走着,却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再往前走,就快到内廷了吧?
“这位公公,”陈清焰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皇上召见草民,是在哪座宫殿?”
带路的公公是吉祥公公,
吉祥是承德带的一个徒弟,才十几岁,生得虎头虎脑,十分机灵,承德不在时,就是吉祥伺候皇上。
当然,吉祥是不知道皇帝的真实身份的。
他顿了顿脚步,回答道:“是朝安宫。”
朝安宫?
陈清焰微微皱眉,他没听说过外朝有这么一座宫殿,
难不成真的是内廷的宫殿?
似是知道陈清焰的疑惑,吉祥补充了一句道:“朝安宫是皇上的寝宫。皇上近日稍感不适,所有事物都在朝安宫处理。”
陈清焰心中稍有讶异。
原来传闻皇帝龙体抱恙是真的。
紧随年轻的小公公一路来到朝安宫,得了应允,陈清焰才步入宫门。
还未开口,入目的上座是一张紫檀屏风,屏风画着精美的山水画,
屏风之后,是皇帝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快请陈家主坐。”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陈清焰满怀心事的落座,心道皇帝看起来病得不轻。
而且还需要把容颜遮起来,该不会是病体沉疴……
虽然心里猜测,陈清焰面上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皇上龙体抱恙还愿意见草民,实属草民的荣幸。”
林雨散道:“倒不是什么大事。陈家主可是用了那美肌膏?”
陈清焰一顿,道:“皇上手握奇药,这美肌膏恐怕价值连城,先前是草民不识货,坏了皇上的一番好意。”
陈清焰对美貌有一种偏执的追求,
曾经他为了修复那道疤痕,砸进去的钱数不胜数。
个个都是号称修复一切疤痕,可最多也只是让他脸上的疤痕变浅,没能完全复原。
直到皇帝给了他这平平无奇的美肌膏,
并且他发现,除了那道伤疤之外,他整张脸的皮肤都变得更加细腻。
林雨散笑道:“这药不过是死物,没有用在陈家主身上,便是一文不值。”
陈清焰知道皇帝在给他挖坑,却假装听不懂,绕开话题道:
“草民此次前来,是想和皇上商议大运河一事。”陈清焰沉吟半晌,道,“皇上的诚意草民已经看到了,但如果皇上是真想要修建大运河,在商议条件之前,草民必须先看到皇上的图纸和计划。”
没有真货,陈家不可能盲目投资,就像之前修建清水堰时,皇帝给了他清晰明确的清水堰设计图纸和计划。
大运河可不是小打小闹,稍有不慎陈家可能回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林雨散刚想派人催催陆丹青,却见承德公公进了门,恭敬道:“皇上,陆大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