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乱玉时，陈清焰说她自尽了。
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撞在一棵树上，当场死亡。
林雨散呆愣了好一会儿，
头盖骨没有人们想的那样脆弱，撞树很难当场死亡，
她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尽全力。
“她先前，是什么样子？”林雨散问。
陈清焰拿来一份画卷，递给她。
画卷被缓缓打开。
宣纸上的女子梳着飞仙髻，身穿鸢尾蓝的长裙，
虽然是宫女，却没有一处有宫女的影子，反而一身贵气，高高在上。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她的身份，或许所有人都会把她当成京都谁家的贵女。
和那个满面狰狞、蓬头垢面的疯女人相去甚远。
林雨散看了好一会儿，平静的将画卷收起来，随意道：“长得挺好看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避免被戎狄的人寻到，我特意让人绕远路走了小道。太阳落山之前，应该就能到军营，没想到正巧你今日就醒了。”陈清焰道，“随行的大夫说你脏腑状况不好，是受了伤？”
“可能是吧。”林雨散眼底荡开波光，容颜明丽，“不过我带了郁太医出来，他医术高明，这点小伤，不成问题。”
提及郁子柒，陈清焰放下心来，
早些年他因为脸上的伤疤，见过郁子柒，当时他拒绝医治，所以对他印象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太好。
可后来瘟疫那件事，让他对这个人有了改观。
至少神医的名头，不是虚的。
陈清焰早在几天前已经为她买了男装，他出去后，林雨散挑了一身，在马车内换上。
陈清焰正和镖师谈话，可转瞬间他便移了神。
冬日午时的阳光都好似带着一分寒凉，偏偏落在这白雪之上，格外刺眼。
那身穿鹤灰锦衣的人掀开车帘，缓步走出马车。
衣边华丽的金丝银线所织成的云纹是这件衣裳最亮眼的地方，但却生生成了她的陪衬，
矜贵耀眼，睥睨天下。
她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陈清焰身上，带着薄凉的笑意，漫不经心道：“陈家主有心了。”
她还病着，面色苍白，这薄凉的笑容生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陈清焰收起眼中的惊艳，浅笑道：“这是草民的荣幸。”
林雨散踩着厚厚的积雪，踱步来到陈清焰面前，轻佻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青年，问道：“这位是……”
那青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服饰，衣衫规矩，可人却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枯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吐出枯草，十分随意的笑道：“镖师。”
“辰司阁的人还会做镖师？”林雨散问。
年轻镖师道：“哟呵，皇上还知道辰司阁？”
林雨散：“第一情报势力，朕想不知道也很难。”
“哈哈。”年轻镖师像是被逗乐了，道，“辰司阁什么生意都做，只不过情报最出名。”
林雨散也跟着笑意加深，轻笑一声，道：“你身为堂主，知道的事应该不少吧？比如说……你们阁主对我是什么态度。”
“皇上见多识广，居然能看出辰司阁服饰的区别！”年轻镖师略微震惊，转而又漫不经心道，“主阁那边没有下达命令，镖局就只听从雇主的命令。你和我们阁主什么关系，又关我什么事？”
“那朕拜托你给你们阁主带一句话，钱的话……问陈家主要吧。”
说着，林雨散笑眯眯的看着陈清焰，
陈清焰无奈笑着点头。
年轻镖师爽快道：“行，要带什么话。”
“就说……”林雨散皱眉，沉吟半晌，忽然笑吟吟，“她说，她很后悔，去了河边。”
年轻镖师问：“‘她’？是谁？”
林雨散浅笑着低头，随意的用锦靴碾了碾脚下的雪，眸中氤氲着朦胧的笑意，道：“不需要知道‘她’是谁，你只管把原话带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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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数月的莲风尘仆仆的赶往军营，带着皇上的身份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军营的气氛有些低迷。
莲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她飞速前往主营，却发现主营里没见皇上的身影，主将副将都不在。
“诶！你是谁！”路过的刘铜叫住了莲，“我没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莲拿出腰间的令牌，冷声道：“我是皇上的贴身宫女。我问你，皇上和将军人呢？”
确认过令牌后，刘铜道：“皇上他在前些天的战役里……失踪了，将军他们都去寻皇上了。”
莲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正要仔细询问，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莲？”
郁子柒抱着一堆杂乱的药材脚步顿住，惊愕之色毫无遮掩。
莲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揪着郁子柒的衣领，厉声道：“郁子柒！你就是这么照顾皇上的？”
晒干的药材全都掉在地上。
“你怎么敢放任皇上去那里！”莲逼近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到他脸上，但碍于是室外，声音故意压低，“皇上的身体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
“那是她……”反驳的话说到一半，郁子柒微微侧头，盯着地上凌乱的药材，道，“有空在这里问我，不如去找她。现场只找到了戎狄人的尸体，她可能……并无性命之危。”
莲从怀中拿出好几个玉瓶，扔给郁子柒，道：“骨舍利、肉舍利一共二十粒，我不管你要炼什么灵丹妙药，我只要看到皇上康复。”
言罢，她顾不得疲惫，匆匆离开。
然而刚走没多久，就听到有士兵传来捷讯：“皇上回来了！”
莲的眼眸一亮，一扫疲惫，向着迅捷传来的方向奔去。
等她穿过围绕的重重士兵，一眼看见被人簇拥的皇上。
似是有什么感应，皇上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她，笑意愈浓，眸中光芒似浮光跃金：
“莲，你回来了。”
莲的心口处剧烈的跳动着，
她不识得几个字，可这一刻，她恍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兄长给她念过的一句诗：
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