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虽然不理解,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她还是尽可能的敛出了一个宽容的笑容,柔和的说:“你真、的、想、清、楚、了?”
菲莉希望听到她说,这只是一时兴起,她只是被那头狼迷花了眼,变得不清醒了。
同时,菲莉又很怕自己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进一步激起这些小年轻的逆反心情。反而让他们更觉得自己的爱情有一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
西洛没犹豫半秒就点了头,这让菲莉更是心口一闷,勉强的笑着让他们进了门。
毕竟她是长辈...她是长辈...她是长辈!!!
不然菲莉真就直接把这拱白菜的猪一拳轰出公寓大楼了...
公寓客厅沙发有两张,一张长沙发,一张侧放着的单人沙发。
菲莉看着坐在主沙发上并排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心里更不顺畅了。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场面,但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气场就是诡异的和谐。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奇怪。一狼一血的搭配,实在是没有先例。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菲莉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自己说错话刺激到了“叛逆”的侄女。
“学校认识的。”
菲莉:“?”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西洛被她送去学校满打满算也就五天不到...?这么迅速...?靠?!
“嗯...时间有点短了吧?”菲莉“慈爱”的看着两个人,实则眼刀子在月身上刮了几百道了,“你们互相了解了吗?”
“西洛你也才去学校几天呢。我没有说你们不合适的意思啊,就只是说,速度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大家是不是还没有真的了解对方呢?”
西洛刚想回答,被身边的月先一步回了话。
“小姑,”月这么不客气不见外的叫着菲莉,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我和西洛是命中注定的,不被时间桎梏。”
月丝毫不避讳的说着:“您应该知道我们狼族流传的那个古老传说吧,我们狼族之人会存在命定爱人的说法。”
“西洛是我的命定。”
月的目光坚定,即便是对面菲莉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不好。
“怎么可能呢?”菲莉并不想相信,她觉得传说就是传说。月说的话都是天方夜谭。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俩想出来骗她的说辞而已。
这么想着,菲莉看向西洛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严肃起来。她宁愿西洛就是叛逆胡闹,也不希望她用谎言来骗她,编织一个假故事来哄她。.
菲莉眉眼存着微微恼怒:“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西洛:“是真的。我们没骗您。”
最好的方式是证明出她和月之间这种“命定”的关系。但这种关系本就是隐形而微妙的,只有被这根线牵连着的两头能够直观的感受到这股存在。
西洛张了张唇,又发现自己没有话能说。
似乎没有办法向别人证明他们这种灵魂上的羁绊。
她想,现在他们在菲莉眼里,是不是像两个叛逆臆想的“疯子”?不管不顾别人的阻扰和反对,非要搅合在一起。
“我可以证明。”她听到了离她最近的人说话。
月从进门后就表现得看起来很从容镇静,他折了折自己微长的袖扣,将手腕处亮了出来伸到她们眼下。
“狼族命定爱人的传说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二人是灵魂上的伴侣,他们的羁绊从诞生就注定,无法改变,天作之合。他们是被命运指引而牵连在一起。”
“命运无形,而显形于两人其间。有情人手腕因爱长出命线。”
他慢慢说着,手腕处那条纤细的红线圈在他们眼中证明着它的存在。
这条线很细又很淡,像是刚刚觉醒一般,才从皮肤中长出来的新粉色。
他的指腹温柔又细腻的摩擦着手腕上的那一圈线条:“这一圈红线,是这段时间慢慢产生的。我相信,它在未来会越来越红。”
西洛也是第一次听月提起这件事。注意力全然被他手腕吸引过去,不过又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痕迹。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和菲莉的怀疑,他继续解释:“这是狼人的种族特性。只有狼人才会出现。你不会。”
“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查资料。我们没必要用这种谎言来骗人。”
月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他知道他爷爷、西洛小姑都在顾虑什么。这不只是涉及到他们两家人,还可能会涉及到两族关系。
他的声音也低了些:“我只是恰好有一个特殊的命定伴侣而已。”
像是命运给他们所有人故意开了个玩笑。
不过他愿意接受。很愿意接受。
菲莉觉得头大。
虽然固有观念让她还有些许不相信,但她心底却开始慢慢接受了。
也是,他们没必要用这种天方夜谭的谎言来骗人。而且做戏会做的这么周全吗?
而一想到,这事情会是真的,菲莉又觉得头大。
这是棘手的事情。并不是说她作为长辈点头同意两个人的事情,就能顺利解决掉的事情。
“你们什么打算?”原本微恼的表情变成了无奈,菲莉看着他们,也跟着焦虑愁了起来,“你们知道的,这不是一点点的困难。”
月飞快的回了一句,理所当然的说:“结婚。”
西洛:“咳、咳...”
菲莉:“?”
“结婚又不是过家家,哪是你想结就能结的。先不说前面的这些问题,就说你们到时候去联邦登记,你觉得他们会给你们审核通过吗?”
这年头三族和平共处后,虽然两族通婚在一起的人不少,但都是血族和人类、狼族和人类。狼族和血族在一起的例子,至今为0。
虽然说人类和血族这种曾经处于一条食物链上的都能走到一起,但血族和狼族可不是这么简单。
历史上积累的血泪太多,根本无法一时放下隔阂抹去过去发生过的一切,真正的和平友好。
对于互相的偏见,似乎已经刻进了本能。
“这是我的自由。不是吗?”月抿唇,“他们也没有一个正当拒绝的理由。”
“啧...”菲莉一幅简直说不过你的表情,见他倔强固执,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听,“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菲莉又瞥了一眼两人,看见他们现在天真甜腻的模样,没办法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我去睡觉了,你们先自己玩儿吧。”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也累了。不再管他们,任由他们自便,菲莉摆着手回到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阖上了门。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西洛伸手,指尖覆上了他手腕上的皮肤,指腹一点一点的摩挲着。
“好神奇。”她说着,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有些羡慕,“要是我也能够长出来就好了。”
这种有形的证明,会更让人有安全感。
月摇了摇头,掌心捏握住她的手,轻轻捏揉着:“很痛的。”
老实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这道痕迹出现端倪的时候,早在和她相遇。
最开始出现一道浅的几乎让人注意不到的痕迹的时候,手腕上只是有些痒,月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被什么蚊虫之类的叮咬了。
根本想不到会是和传说中的“命定”有关。
逐渐出现刺痛,再由针尖般的刺痛变为皮肤撕裂的剧痛,是在和她相遇之后,随着颜色的深浅逐渐加重。
“会消失吗?”
“不会。”月轻笑,“即便我死了也不会消失,这是刻在灵魂上的痕迹,外显于皮肤骨骼之上。”
他想到书上记载的传说,弯了弯眼睛:“书上说,即便轮回转世,这灵魂上的印记也磨灭不去。我可以凭着这个痕迹,找到你。”
月说话的口吻轻松,但是西洛心上一沉,多了新的想法与猜测。
“真的吗?”她问的认真,“史书会杜撰吗?”
“不知道。没人考证。”月摸了摸她的手心,“毕竟活人没法知道死后的世界。也没有人可以知道未来。”
她点头:“嗯...也是。”不过心里的猜测并未止步。
如果这是真的呢?那个月会不会是这样找到她的呢?
她还记得,那个月说自己是被困在那儿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不了。
或许,他是因为自己困在那儿呢?只等她找到他。不然为什么后来她试着在快穿局里查找那个世界的资料与数据,却根本找不到丝毫有关于月的东西呢。
就像是他也是凭空出现在那个世界。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为什么。
快穿局也比她想象的,充满更多的秘密。而是否要继续在快穿局工作,这也是她要再衡量考虑的事情。
她似乎也被瞒了很多秘密。
西洛和月,他们俩也算是见过双方家长的关系。
虽然两方家长都不怎么支持,但是想拆散没办法拆散、反对也没法反对,只能“怨气”满满劝自己理解接受,答应这门“怪异”、像是“奇迹”一般的亲事。
两个人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他们两个人后面也认真商量了一下。和之前月一直想公开两个人的关系有点改变,他们想,还是先低调一段时间。
太过明显招摇,对他们未来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因此,回到学校,他们回到了校园里擦肩而过的陌生同学这一个水平。
虽然让大家猜,也不会有人把他们两个人往情侣上面去猜。
而两个人见面的频率也固定了下来。毕竟两个人不能天天都翘课,只为了混在一起贴贴。
每周一、周五,两个人约定在树林木屋见面。其余时间,大家都安安心心学习。
拿到一张毕业证,上个还不错的大学,也是他们的人生大事。
恋爱在漫长的人生途中,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当然,这个频率定下来之后,还是会有异议。不只是月感到不满足,西洛同样也觉得不够。
和月待在一起越久,她受到的那股牵动也越大。似乎也上瘾了起来。而月就是抑制那股欲望的药剂。
她想见他,想闻到他的味道,想尝他血管里流动的鲜血...她的脖子似乎被束缚上了一根绳子,而这是她自己低头甘愿被系上的。
“一会见。”西洛通讯器上收到了月的消息。
这一天才刚刚被黎明照亮,离夜月的降临还有一个白天,他就已经给她发出了邀约。
西洛笑着回了一个“好”,准备关掉手机前,浏览器突然蹦出了一条新闻。
这个世界的科技文明程度不算低,经常会有一些科技上的重大突破。而眼前的这一条新闻,似乎也是这“重大突破”中的一个。
西洛对这并不算特别感兴趣,正想按熄屏键时,瞄到了其中两个关键字“克隆”、“血族”。
眉梢不自觉扭了起来,指尖最后点开了这一条新闻。
——“据悉,科技部克隆人项目,技术已经完全成熟。”
“疑似采用了血族、狼族等基因...”
新闻报道并不长,短短两百个字不到,但她看得心尖泛凉。
这是要做什么...?
哪怕是她这个外来局外人,也能明显感知这背后的意义。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是血族,这其中的危害利弊更是不言而喻。
而令她更胆战心寒的是,从这条新闻发出来被她注意到,不过两分钟,就在网上销声匿迹了。
她手机上显示的页面从文字变成了“内容已被删除”的乱码。
背后的水有多深...这算是给她了一个指明。
不过她相信,早上注意到这件事的人,不会只有她一个。更何况,血、狼两族的高层一定会有专门的组织去盯这些情报。
西洛暂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她心上,总会有人去关注解决的。她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接触那么上层的事情。
呼了几口气平复下被牵动的心脏,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有热意了,她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