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楼下“哄”的一声。
……
天琥和左樽还有管事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殷风玄淡定坐在唯一还完好的桌子旁,静静喝着茶,但是身上的气势让人心惊。
其余几个被认为是殷风玄侍卫的人,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周围地上倒着不少暗卫,还有原本暗中蓄势待发只等待命令的隐身妖物,也受了不少伤。
一个个都呻吟着躺在地上翻滚。
一楼一片狼藉。
天琥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他的脸。
“来的正好,”昭游一身男装,手握折扇,扇子上还有道道血迹。
她冷冷盯着下楼而来面沉如墨的天琥,似乎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怒火。
“你可知这里是哪里,”天琥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昭游没说话,只是侧过身去,似乎天琥还不值得她看一眼。
而她身后易容的云弃、暗卫等人也拔剑上前,气氛一触即发。
云弃手握一把长剑,左樽在这里,他自然不能用他的九节策神鞭。
而原本坐在轮椅上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花楼竹,还有推着轮椅的南霁离,却似乎失去了踪影。
或许是因为现场气氛过于严峻,连从一开始见他们进来的管事都没发现。
“玄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左樽按下发怒的天琥,示意自己上前。
刚才只听管事说了一嘴“仪式出问题”,心中暗自思忖这是不可能的,可是见对方来势汹汹,不禁思考对方是有备而来,还是仪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殷风玄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茶杯里的水。
身为幕僚,昭游自然可以当做是殷风玄的“嘴”。
只见她转身看向左樽,冷笑一声,“什么意思,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极乐宫,得偿所愿。”
昭游上前一步,眼中杀意再不隐藏,“你们倒是胆子大。你们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居然敢戏弄我家公子。”
昭游说着一摆手,云弃等人就要上前。
“黄口小儿,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天琥再也忍不下这口气。
他曾经发誓,再也没有人可以对他不敬。
天琥从左樽身后飞出,一掌拍向昭游。
却见昭游不闪不避,唇角勾起,脸上都是嘲讽,“你也配”。
只见昭游一掌对上天琥,二掌之间相持的力量甚至让整栋楼都有些摇摇欲坠。
……
鼎盛楼地下。
正托着下巴坐在轮椅上的花楼竹,抬头看了眼掉渣的屋顶,似乎有些无奈。
南霁离静心听了听,“师父好像和天琥在打架。”
“他们还记得我们下来了吗,楼不会塌了吧,”花楼竹无语看着碎屑掉的越来越厉害的通道顶。
“无妨,若真是快塌了,我带你离开,”南霁离的声音依然温润,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拿着根照明的蜡烛。
“哦?阿离可有什么好办法不成?”花楼竹微微一笑,转身看着南霁离。
南霁离那张脸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清秀俊朗,好像是海外仙山不谙尘世的神仙。
“师父曾给我一个法宝,可以短距离快速移动,”说着他伸出手腕,上面戴着一个简约的手绳。
看着那简单的黑色绳子,花楼竹嘴角微微抽搐,还真是昭游的审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破绳子,掉地上都没人捡。
而这绳子,正是当初在悲空寺妖兽暴乱时,昭游给南霁离的。
“嗯,那我就靠阿离了,”花楼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尾音拖长。
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反倒更肆无忌惮地打量。
南霁离突然觉得眼瞎也是个好事。
花楼竹看完后一转话头,“不过还是要让游儿心里有个底,”他指尖一转,一只透明的蝴蝶飞了出去,“去报个信,让游儿悠着点。”
南霁离感觉耳边似乎有些风动,“这是什么?”
“一种小把戏罢了,想学吗,”花楼竹问。
“若是麻烦……”
“不麻烦,”花楼竹轻笑,“走吧。”
于是南霁离将蜡烛递给花楼竹,继续推着轮椅向前走。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鼎盛楼的地下密室里,这事情还得再倒回去一些。
……
既然是“心上人”出了事,殷风玄等人摆正心态,以一种“上门砸场子”的态度上了马车,暗卫甩马鞭也几乎甩出了火星子。
花楼竹感觉很有意思,就跟上来了,来的人不多,除了暗卫,就云弃、花楼竹还有南霁离跟着来了。
快到鼎盛楼的时候,正在掐指算的昭游突然“哎”了一声。
“嗯?”顾不得回答殷风玄问怎么了,昭游再次算了一下。
“嗯?”昭游表情皱了一下。
她今天闲着没事就在卜算花楼竹肉身的方位,即使有“见归丝”,也要具体算算更合适的方位。
结果昭游这次卜算,卜算结果居然变了。
变成尽人事,听天命。
昭游把事情说了。
花楼竹皱了下眉,手中捻出见归丝,只见见归丝的远端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花楼竹蹙眉有些不敢相信。
“似乎你的肉身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殷风玄说道。
几个眼力好的,顺着见归丝看向尽头,居然发现见归丝伸向了鼎盛楼
“莫不是你的肉身现在在鼎盛楼里?”昭游不解。
今日虽然花楼竹没有和昭游等人一样易容,但是他的脸过于惊人,很容易吸引注意力,所以他用了些小办法,将存在感降低,这样即使有人不经意看见他的脸,也会在下一刻不自觉忽视。
所以他今日还真的比昭游等人还低调。
“一会儿我们吸引注意力,你和小离去找找看。”昭游说道。
马车停了,殷风玄和昭游还有云弃先后下了马车。
南霁离也推着轮椅下了马车。
几人看着花楼竹手中的见归丝居然入了楼内。
昭游想了想,一摆手,直接上前一脚踹向鼎盛楼的大门。
什么门也经不起昭游那么踹。
楼里的管事本来正在听人汇报账本,就听见“呼”的一声。
管事的惊骇地看着,厚重千斤还刻有阵法的大门,被人一脚踹飞,狠狠砸进了墙里。
昭游一手甩开折扇,一步迈入楼内,冷哼一声,“让天琥和左樽给我滚出来。”
管事的目瞪口呆。
说实话,不光管事呆住了,身后殷风玄等人也呆了一下。
“游儿入戏了,”殷风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也一甩袖子,迅速入戏,浑身都是杀意,迈步入楼,冷冷看了眼管事,随后说道:“给我砸。”
趁着楼里一片混乱之际,南霁离准确无误避开所有打斗的人,同时避开管事的注意,推着花楼竹,顺着见归丝,来到了今日的拍卖台旁边。
看见见归丝融入了台子内,花楼竹一挑眉。
当着这么多人面,打开这台子的机关,恐怕产生的动静不小。
一片狼藉里,殷风玄已经摆好姿势坐在一边静静等待战斗的结束。
而旁边昭游、云弃还有暗卫都和鼎盛楼的人打起来了。
看见花楼竹那边出了些麻烦,想了想,殷风玄看向管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天琥和左樽滚出来,难不成拿着在下的七千两黄金跑了。”
管事的脸气的又红又涨,当了这么久鼎盛楼的管事,整个阳城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
今日不但被打上门来,对方还如此出言不逊,管事直接回了楼上找人去了。..
把最主要的人引走,殷风玄冲花楼竹点点头,然后扔过去一个阵法石。
花楼竹接过阵法石有一丝意外,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不过既然对方是昭游的心上人,自然也是自己的好友。感谢自不必多说,花楼竹抱了抱拳。
随后一把拉住南霁离的手腕,启动阵法石,阵法石发出淡淡幽光,随着阵法石亮起,二人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见二人已经顺利进入台子上的阵法,殷风玄冲昭游点点头,示意无事了。
昭游听见楼上传来的动静,估计楼上有隔绝阵法,否则一楼这么大动静对方居然没反应,再加上如此重视建造鼎盛楼,可见天琥或许平日多在鼎盛楼修炼。
心中有了计较,昭游一脚将面前的人踢飞。
而天琥等人也下来了。
……
再说回楼内。
昭游看着悬空对掌的天琥微微一笑。
天琥骤然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昭游突然一震手臂,他只感觉一阵可怕的力量袭来,直接被震飞出去。
左樽立刻上前接了一把,扶住踉跄的天琥,左樽微微皱眉,暗中打量昭游,这个侍卫的功夫未免有些太好了。
“还打吗?”昭游冷笑一声。
看着真的完全融入角色的昭游,殷风玄觉得可爱极了。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几乎想将对方这一幕画下来。
左樽扶着天琥坐下打坐恢复气息伤势。
见势不对,他走上前,“左某实在不知,还请玄公子将个中原因说个明白。”
“说个明白,”殷风玄拍桌站起,一身怒意,“我今日按照你们的说法进行了仪式,可是我的妻子,不但没有苏醒,甚至变成了那般模样,你让我说个明白。”
对方的怒意吓得左樽蹙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请玄公子给在下一个机会。”
“你有什么资格再得到机会,”昭游上前说道,表情里似乎对左樽的说法很鄙夷。
如今形势不比人强,软的不行,硬的,刚才天琥也被昭游一招所伤,硬的也没用。
平日里再硬气的左樽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愤怒,接着拱手对殷风玄说道:“玄公子应该知道,凡是拜过极乐宫的人,都已经得偿所愿。”
“你什么意思?”殷风玄冷着脸看着他。
左樽骤然对上那双眼,突然心底没来由地一颤,他在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血海残骸,下意识移开视线,“只要玄公子让我去看一看,或许我能找到原因所在。”
殷风玄冷冷打量着左樽。
天琥此时也被管事扶起来,一抹嘴边的血迹,捂着胸口,“玄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如让我们去看一看,现在距离仪式开始还没有过去太多的时间,或许时间还来得及。”
殷风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沉思。
左樽见状瞬间心中有了底。
“随我回玄府,若是这次你们还找不到办法,我就让你们一起陪葬,”说完殷风玄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昭游一收扇子,扇面内的蝴蝶也化为一抹流光消散了。
刚才她给殷风玄使了个眼色。
既然在楼里不能打,而且花楼竹他们一会儿还要再出来,不如将天琥左樽引走。
很快马车就到了玄府。
天琥和左樽自然是坐着鼎盛楼的马车来的。
入了玄府,左樽暗自打量,就见偌大的玄府却并没有亮着多少盏灯,看起来非常昏暗,路过的一些亭廊阴影处站着些垂着头的丫鬟仆人。
要不是他们胸口还在起伏,天琥左樽几乎会认为他们是尸体,静静摆在墙边,没有一丝活动。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玄府看起来,似乎比极乐宫的地宫还要可怖。
要是知道这二人是怎么想的,府内众人一定会很无奈。
因为这么布置,是昭游看了最近云映寒新写的话本,里面坏人住的地方就这样。
以防有人夜探玄府,昭游就这么布置的,可以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至于那些暗处的丫鬟下人自然是假的,是花楼竹做的傀儡。
以天琥左樽二人的眼力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很快来到那出院子,院子正中还残留着燃到一半的蜡烛。
蜡烛正中放着一口精美的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秀美的女子。
殷风玄脚步停下,似乎不忍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如今的样子,闭了闭眼。
左樽拱了拱手,随后立刻上前,然后神色一变。
天琥不知道左樽看见了什么,居然变了脸色,于是也上前,随后也是面色一变。
只见水晶棺材中的女子出气多进气少,要不是二人耳力好,几乎以为这就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