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飞微微眯了眯眼。
血缘关系很是神奇,他跟霍念生两个,从外型到脾气都大不相同,做这个神色的时候却异常神似。同时他把陈文港收在眼底,只觉那只修|长的手和他握了一下,又礼貌地滑了出去。
薄肩细腰,鲜眉亮眼,带了点空谷幽兰似的矜贵气质。不能怨霍念生宝贝似的搂着不放。
“我跟几个朋友来看比赛。周末放松一下。”霍振飞往身后看了一眼,有朋友向他们举了举啤酒,他又看向陈文港,古板的脸上露出个称得上礼貌的笑容,你们也是?
外行人,瞎看凑个热闹。霍念生挑了挑眉,不知道这是不是快开始了?
霍振飞返身回去,拿了自己的啤酒,低头跟熟人交代了几句。陈文港扭过头去看,却见他放弃了原本占好的位置,反而多提了两罐酒踱过来,跟他们两个一起坐在看台边角。
霍念生不咸不淡扯了个笑,给他挪了个位置。
陈文港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霍振飞大方地把啤酒分他们:“F1、F2和F3寒车的区别主要在于技术水平不一样,F1算是跑的最快的寒车,选手也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和训练的,基本上能参与F1比赛的选手,都是在F2、F3各种类型的比赛里过五关斩六将的。他跟陈文港聊天的时候给他科普。
“我还曾经闹过笑话,以为所有方程式寒车都叫F1,跟别人说起来,结果贻笑大方。”
“呵呵,不一样的。看不出来吧,我年轻的时候还想过去当职业赛车手。霍振飞说,当然,后来在父母强烈反对下,忍痛放弃了梦想。现在有了太太和孩子,连自己下场开两圈也不敢了。速度和激情是体会了,怕第二天就得闹离婚。
家里人肯担心的,关心则乱。
“我儿子倒是像我,也喜欢车。不过他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看不会长久。”指示灯亮起又熄灭,一排寒车同时发车。
霍念生闲闲地灌了口酒,陈文港扭着头跟霍振飞聊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他的发丝很软,喜欢用一点发胶抓出型来,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样显得有精神。霍念生望着赛道笑了笑。
猛然之间,看台上响起此起彼伏
的惊呼。
大屏幕上,一辆蓝色赛车弯道拼抢的时候与前车相撞,被惯性高高抛起。
蓝车打着滚飞出赛道,高高略过其他两辆险些遭殃的赛车,最后砸向弯道外的空地,四分五裂的零件从空中簌簌落下,一只轮胎滚了出去,紧跟着,车身迸发一片火光!
许多观众站起来,挤到栏杆处伸长脖子。霍振飞表情凝重,坐在原地往那边张望。霍念生淡淡地说:“这就是家里人不让你玩车的原因。”霍振飞叹息:是啊。速度跟激情总是有代价的。陈文港也被吸引注意,盯着出事的方向看,周围议论纷纷,什么反应都有,霍念生突然站起来:
“好了,不看了。”他扭头告诉霍振飞,这里也挺无聊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霍振飞回过神来:哦,好。
回到游艇会俱乐部的海滨广场,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
广场中央有个巨大的洁白的美人鱼雕像,她背对大海,肃穆宁静,双臂优雅地拢在胸前。
沙滩上欢声笑语一片祥和。一排红白条纹的遮阳伞顶住日头,年轻男女穿着夏威夷衬衫和比基尼,墨镜推到头顶上,惬意地在躺椅上枕着手臂。两个孩子你追我赶,跑到卖冰淇淋和鲜榨果汁的摊位前精挑细选。有两拨人在打沙滩排球,一台红色沙滩车慢吞吞地从旁经过。
更远处有几台水上摩托,飞鱼似的在海面上弹跳,划出一条条白线。霍念生径直牵着陈文港融入这片热闹。
他翻过栏杆,率先跳下半人高的台阶。陈文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旅游鞋,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脱鞋,霍念生已经伸出手。他犹豫一下,跟着跳下去,被霍念生接住了。
两人拉着手往海边行去。
白沙光滑柔软,踩上去绵软如地毯,只是湿漉漉的。海水不停涌上来又退下去,翻涌起洁白晶莹的泡沫。打排球的那群人和遮阳伞都被远远抛在身后,不知走了多久,沙滩上一个人影都没了,倒是礁石越来越密集。人造的娱乐设施没有铺这么远,一般也就没人来这边玩。
霍念生一言不发,只顾走个不停。
陈文港拽着面前那只手,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
他抬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不到霍念生的表情,恍惚却想起之前的那个梦。想
起他被困在原地的脚,想起那句“我该走了”,想起那个留不住的人。心头莫名涌起一股近似恨意的悲伤,手上便不觉越抓越紧。霍念生终于“嘶”了一声,把他拉到前面来,笑道:“你干什么啊?”
日头归西,天空的颜色开始黯淡。陈文港瞪着他,湿润润的眼里闪着点暗光。霍念生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他,他却近乎咬牙切齿了,绞得越发用力,指关节泛出失血的白。
霍念生无可奈何,只好贡献出那只手任他□口。捏吧,还能捏折不成。
陈文港几乎死命地攥紧了他的手,直到连胳膊都是抖的。霍念生始终用柔软的目光看着他,他忽然像被抽掉了浑身的力量,长出一口气,有些挫败地把头抵上对方胸丨膛。
有什么事不高兴了?
陈文港神经质地摇摇头。
霍念生包容了他莫名其妙的脾气:不早了,我们往回走吧。走回去还要半天呢。回来的时候他们又遇到霍振飞,搭伙去海洋餐厅吃了晚饭。
霍振飞留下看完了比赛全程,说那个出车祸的寒车手被送往医院了,受了伤但性命无碍。
在餐桌上倒也没冷场。霍振飞这样平时经手合同千万上亿的老总,对陈文港的态度可谓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地跟他聊了许多家长里短,还说有机会赶海的话要带上儿子一起。
再路过海滨广场的时候,空地上办起篝火晚会,拖了个音响出来唱卡拉OK。
对面支了若干顶帐篷,不知是不是有人打算浪漫一把,在外头过夜看星星。
霍振飞说累了,跟他们告了别就乘观光电梯上楼。陈文港还要去买点东西——在海边走了几个小时鞋已经湿透了,他又不像霍念生在这里什么都有,得去购物中心现买。
好在俱乐部购物功能齐备,很多品牌店都有,只是比外面贵一点。
回了707,陈文港把他已经衔泥带沙的鞋脱在门口。
霍念生扔开几个购物袋,一把拉过人拥吻起来。
自动感应灯察觉到有人入侵,一点点试探着照亮客厅。
提前叫过客房服务,浴室里正白雾蒸腾,温泉池似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滴了佛手柑精油,一股类似橙子和柠檬的淡香。
陈文港把手探进去,热水熨烫
着他的皮肤。
胸|膛重量从背后靠过来,霍念生伸手,一颗颗解I开他的衬衫纽扣。
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慢慢往里摸I索,霍念生蹭着他的脖|颈,一点点把那件衣服往后扯,袖口的扣子却还系着,结结实实卡住了手腕。陈文港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已经背了过去。
霍念生慢条斯理地动作,把衣服在他身后打了个结。他是故意的。陈文港突然腾空了,霍念生把他打横抱起来,他感觉到腾腾上蒸的水汽,然后便一寸寸浸入温I热的水里。
水的浮力推着人往上,浸透了的衣服和裤子则变得无比沉重,成了桎梏的铠甲。
霍念生俯在浴缸旁边,抱着他的肩膀,让他上半身不至于滑下去,用胳膊结实地撑着他的脑袋。陈文港躺在他臂弯当中:你要小心,一个失手,我们明天就要一起上社会新闻了。
霍念生又把他捞起来一些,扶着他坐起来:别怕,我不会松手的。
陈文港湿漉漉地坐在浴缸里,侧过脸看他:“你想说什么?”
霍念生挑挑眉,却显得为难:“我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问。”
陈文港想到霍振飞:你想问我有没有干自作主张的事?
霍念生温和地看着他:“你也会自作主张吗?”
当然会。陈文港笑了笑,小孩子都会自作主张,何况我一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的,有自己的行事方式,这不是正常的吗?念生,我不会做什么都征求别人的意见,要是我们意见不一致,我都不能保证不惹你生气。还有别的吗?
霍念生盯着他,“哦”了一声:但你保证不会背叛我,是吗?
你觉得呢?陈文港回视他,粼粼波光映亮他们的脸。
“你看,宝贝儿,我这个人可能不那么自信。”霍念生在他耳边说,“我希望最好是不要吧。”陈文港给了他一个眼神,霍念生勾了下唇角,慢慢垂下视线,把他衬衫绑起的结解开了。
背后一松,陈文港坐在水里,扭着头试图摆脱束缚。霍念生又伸出手,毫发无损地解开了两只袖口的扣子。陈文港看他一眼,把衣服脱下来,团起来丢出去
,湿淋淋地摔到地上。
霍念生叹口气,用嘴I唇来蹭他的鬓发。
陈文港撩起一捧水扬到他身上,抓住了他打湿的前襟。
他用力把人往下拽,霍念生没有反抗,顺从地被拉进了浴缸里。一个全须全尾地穿着衣服,一个只褪了上衣,浸水的衣料沉甸甸的,动作变得艰难许多,他们在水里有些狼藉地接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