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不菲的酒上了一杯又一杯,魏郁记不清自己到现在一共喝了多少瓶,反正都像水一样没感觉。
小郑到的时候,魏郁面前的桌上摆的全是酒瓶,但整个卡座就只有他一个人。
小郑在脑内斗争了一会,还是决定把魏郁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
但魏郁动作流畅地闪过,仰头把杯中的那一半酒喝干了。
小郑看了看酒瓶上印的度数,瞬间头皮发麻。
“你不怕酒精中毒啊?!”
魏郁目光明清,冷冷瞥他,目光里的潜台词是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小郑咬牙,撂狠话说:“你死了你哥就和别人好了,我的钱也拿不到了。”
最后一句是他在乎的,前面那句是魏郁在乎的。
魏郁拿着酒杯的手果然顿住了。
小郑抓住魏郁难得听得进话的时候,趁机夸道:“而且你给你哥做的澄清特别完美,他肯定很满意吧?”
为了给他所说的话作证,小郑还从手机里找到他看的那篇文章,顶着魏郁凶狠瞪他的目光说:
“这一看就不止是花钱能做到的事情,这时间轴还有多方证词都很全面啊,一般明星塌房的澄清都没有这个做得专业。而且我还发现在网上说你哥坏话的那些人全被封号了,你是真的下血本了吧。”
小郑难得对魏郁的所作所为感到欣慰。
魏郁也不全和之前一样偏激,这不是也能做点像样的事情吗,这就很好啊。
小郑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是帮魏郁把他哥追回来,天花乱坠地夸完又补了一句:“我要是你哥,我当场就能感动哭。”
但魏郁并没有给他想象中的反应,看他的目光更加暴躁凶狠。
在小郑说魏应城会感动到哭的时候,魏郁的烦躁上升到最高点,回了小郑一个字正腔圆的“滚”字。
小郑懵了。
“到底哪里不对了,这真的做得很好啊。”
“好,非常好,特别地好。”魏郁嘴角勾起笑容。
但在小郑以为事态已经平静的下一秒,魏郁猛地把酒杯掼在桌面上。
玻璃杯噼里啪啦地碎开。
小郑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
魏郁愤恨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妈的臧北天和黎若柏两个贱人联手了。”
两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小郑问:“这两个人又是谁。”
“未婚夫,好朋友。”
魏郁声音极其低闷,整张脸黑如锅底,仿佛说这六个字和要他的命一样难受。
小郑打开手机快速搜索。
看到黎若柏的照片后,他下意识看了看魏郁的脸色。
小郑干笑两声,“这个黎若柏是海归哦,有点帅……但也没有非常帅,只是你得小心。”
这已经是他在肚里转了好几圈才想到的委婉说法。
如果单独看脸,可能魏郁的优势也没有很突出。
仔细看看家庭背景,可能也打得不上不下。
但是臧北天没有搜到具体词条,小郑笃定道:“他是打酱油的是不是,不足为惧。”
魏郁冷眼看他,“他是宫承轩的侄子。”
小郑去搜了这个他从没听过的名字,搜完足足沉默了十秒。
“也没关系,他们联手,你也可以找你的朋友一起啊。你和你哥在一起好歹也两三年,怎么也得有好几个共同好友对不对……”
魏郁的脸色冷得快掉冰渣。
小郑犹豫地问:“就算没有共同好友,你也该有点自己的朋友是不是?”
“朋友有什么用。”
魏郁满不在乎的挑眉。
过去姑且算他朋友的两个人,一个破产半死不活,一个从高楼跳下来,碎得连救护车都不用打。
魏郁活到现在的这些年,朋友就是偶尔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扔掉。
意识到这一点的小郑一直自信能帮魏郁追回他哥的心冷了许多。
他过去只是以为魏郁是商人逐利的自私,但没想到魏郁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如果被这种人缠上,根本没办法用最基本的道德准绳去约束。
偏偏魏郁又拥有可以肆意挥霍的金钱和权利……
小郑心一沉,内心挣扎了许久,沉声问:
“如果你连最基本与人友善的心都没有,你怎么确定你对你哥是爱而不是控制欲占有欲?”
魏郁撩起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狰狞的刀疤。
他把这几年里他做的想的全部告诉小郑。
本来这些事情他不想和外人说。
这些事情没有说得必要,而且说出来就像是在诉苦。
可是魏郁喝下去的酒精在大脑里打转,逼着他把事情都说出来,让第三个人评一评:他到底爱不爱魏应城。
他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质疑这件事。
就算他不是正常人,也没有人规定非正常人的爱不是爱吧。
魏郁问小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郑摇摇头。
但他听完魏郁所说的一切,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魏郁的表现就像一个野兽,凭着本能去除掉一切阻碍他去见魏应城的存在。
但对于魏应城,他的态度就像一个没有成熟的婴儿,一旦认准了就要用所有手段把他留下。
只是婴儿的手段仅限于哭闹,而魏郁能够拿出他所在的地位一切特权来势压威迫。
魏郁对魏应城的感情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他以为,只要爱了就必须得到。
只要做了就必须有回应。
小郑叹了口气,和魏郁说:“如果你是真的想把他追回来,那你应该先学着……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爱他。”
他猜不知道魏郁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苦口婆心地再进一步分析。
“你哥一直拒绝你,却能在没有任何外力胁迫的情况下和黎若柏结婚,这代表着他还是期待一份感情的,最起码是可以接受的,但他没有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郑以为魏郁会像以前一样摔桌子走人。
但魏郁没有。
他坐在原位,冷峻的脸淹没在阴影里,莫名有些落寞和绝望,紧抿着的薄唇张开,给出他的答案:
“因为我给不了他想要的……”魏郁顿了顿,从心里艰难地掏出“安稳”两个字。
小郑惊诧地看向他。
魏郁:“我哥亲口和我说的。”
魏应城和他说过的每句话他都不会忘。
只是他刚刚才隐约捉摸出“安稳”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拼了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可以不用在意所有人的目光。
魏郁的安稳是让别人无法干涉自己的生活。
而魏应城的安稳就只是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魏郁的野心是拥有一切,是把过去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但魏应城不是,唯一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些。
是了。
他连日记里写的都是只要快乐就好了。
他想要妈妈能陪着他一直快乐下去,想要能够弹琴,想要爸爸能看到他的奖杯夸奖几句,想要同学和平相处,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学追逐梦想,哪怕那个梦想就只是当个医生。
但每一件事都没能如愿。
妈妈死了。
再也不想弹琴了。
奖杯碎了一地,被魏仲恺一脚踢开。
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给他友善的目光。
放弃出国学医的理想,却被设计丢了参加提前批的机会。
魏应城那些不足一提的愿望都没能实现,还怎么去想要更多愿望。
但这桩桩件件错失的原因都指向同一个人——
原来魏应城说的没错。
在他的世界里,只要魏郁这个人出现,他的世界就变得鸡飞狗跳。
魏郁的胸口闷得厉害,垂在膝盖见的双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小郑吓得脸发白,问:“你没事吧?”
魏郁表面镇定,实际头和心都痛的快要裂开,好像有锯木刀在他的胸口回来拉锯。
他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问:“你说我该怎么做?像个正常人……我哥的确经常说我是疯子,我觉得他说得没错。”
魏郁大大方方地承认,小郑一时词穷,不知从哪里说起。
但魏郁用那种不说不罢休的目光看着他,他不得不说,又不能乱说。
魏郁自己都说自己是疯子了,要是一个不满意跳起来杀人怎么办……
小郑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魏郁响起来的电话救了他一命。
魏郁不耐烦地接起。
“喂……你分手了,好事。怀孕了?……我没想法,你想留也行,留下来把魏仲恺气死。”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魏郁蹙眉说到时候再说,他还有事,就结束了对话。
小郑在一边听了全程也没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内容串联了一遍,得出结论:“你这不是还有朋友吗?女生也是朋友啊,她这么私密的感情问题都和你说,你们关系应该不错。那她和你哥认识吗?能不能让她去和你哥打打感情牌?”
魏郁抿唇,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小郑不解且屈辱,“干嘛这么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魏郁冷冷地说:“这是我‘未婚妻’,名义上的。”
小郑脸上表情五颜六色,最后定格成崩溃。
“你有未婚妻,你还要铆足劲拆散你哥和你哥的未婚夫。你这些事上节目都要分上中下三期才能说清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魏郁满不在乎,“都是假的,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和她达成利益一致,仅此而已。”
小郑表情扭曲,捏大腿许久才镇定下来。
他深呼吸好几次,和魏郁说:“你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把你身上的事情全部摘清楚,第二你得学着用正常人的方式和你哥相处,你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谁都会发憷,没有人会想和野狗疯子谈恋爱,除非他是受虐狂……”
他说了一大串,后来忽然冷静下来。
他说这么多,魏郁会不会不给钱?
小郑咳了两声,补充道:“我说话说得重,但是你想想你之前装得像正常人,你哥才对你有好感。你后来不装了,你哥就害怕了,这说明你只要正常就还有机会,明白吗?你哪怕继续装也行啊。”
他不安地看向魏郁,但被魏郁专注的目光吓得心一跳。
“干、干嘛这样看我?”
小郑和他拉开距离,“我有对象了,你别来那种小说的套路。”
魏郁看他的目光藏着嫌弃。
小郑安下心。
嫌弃没事,给钱就行。
小郑说:“你知道的吧,我只是想要钱帮我妈妈看病,别的业务我不做。”
魏郁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直接递给他。
小郑喜出望外,连叫好几声“郁哥”。
看着他的笑容,魏郁有些出神。
良久,他忽然说:“如果我哥能一直开心下去,或许也能像你这样笑。”
尽管小郑和魏应城的长相十分相似,但魏郁第一眼见他就分清楚这不是魏应城。
小郑十分钟内出现的表情,比魏应城十年做出的表情都要多。
小郑十年说的话,恐怕魏应城一辈子都说不了那么多。
一样的长相,完全不同的性格,除了让魏郁意识到他哥的性格有多安静内向。
也更清晰地让他认识到,在他心里魏应城是不可替代的。
魏应城就是魏应城,不是那张脸那个身体,少了一根头发都不是他要的魏应城。
魏郁深呼吸,“我知道了,我会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
干净的玻璃杯里倒进清澈的鲜榨橙汁。
臧北天对魏应城说了声谢谢。
和上一次吃饭时的夜摊矮桌不同,魏应城家里的座椅黎若柏坐着也刚好,所以臧北天坐着终于能舒展开双腿了。
黎若柏打开窗户,让风吹散家里餐厅参与的饭菜气味。
刚刚他们才在温馨灯光下饱腹一顿。
本来魏应城还担心黎若柏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对臧北天的出现心有芥蒂。
但黎若柏说到做到。
之前答应不会干涉他交友就真的不干涉了。
这次还为了感谢臧北天在背后助力,主动邀请他回家吃饭。
黎若柏专研厨艺卓有进步,六菜一汤做得又快又好。
魏应城连打下手都不需要,现在吃完了也不用起身,洗碗的工作丢给洗碗机。
黎若柏笑着说:“你和臧北天在这里聊吧,我正好要去阳台和爸妈打通电话。”
说完就把空间让了出来。
臧北天看着黎若柏宽阔的背影,和魏应城说:“他对你挺好的。”
魏应城点头。
他不认为黎若柏是魏郁说得那种“废物”。
黎若柏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抱着一片赤诚,和他相处就像被太阳拥抱一样。
这种安全感不是金钱权利能代替的。
臧北天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那就好。”
他的外表和消失之前大差不多,但是神态上却有着很大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沉默寡言,现在则更像是避其锋芒的藏锋。
他本就是硬挺冷峻的长相,而今更多了份从容不迫的坚韧。
魏应城把他走前强塞给他的银行卡还给他。
“我到很多地方找你都没找到你,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臧北天的手指在卡面上敲了敲,然后又推回到魏应城面前。
“这张卡还是你拿着吧,是我给你的谢礼。”
“之前那点小钱不算什么。”魏应城说。
但臧北天态度强硬,魏应城只好收下,想着以后找个别的机会再还回去。
魏应城顿了顿,问:“小五呢?他在家吗?”
提到小五,臧北天漆黑的眼眸有些黯淡。
魏应城紧张起来,追问怎么回事。
臧北天说小五没事,他在家里。
“其实宫承轩第一次找到我是五年前,但那时候我已经做好和小五相依为命一辈子的打算,对宫家没有丝毫感情。对我来说,回去并不是幸福,而代表我会和小五分开。”
魏应城微怔,“为什么?”
“小五是我捡来的小孩。”
魏应城惊诧地瞪大眼。
臧北天:“小五是被他家人故意遗弃在街上的……我把小五带走的时候,他的家人甚至就在远处看着我把小五带走。小五到了两岁都不会说话,对外界的反应十分迟钝,还经常哭叫,他们家里还有太多小孩要养,就只能把不够健康的丢掉。”
“这是犯法的…”魏应城说了一半又沉默。
的确犯法。
可如果小五真的被送回亲生父母身边,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呢……这个结局不言而喻。
臧北天捡到小五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半大小孩,但能把小五和自己都照顾到现在这样,背后的辛苦绝不是他“我没事就出去打工捡瓶子”这样带过的。
这样的弱势组合在哪里都会被欺负。
但魏应城第一次见到的臧北天还是良善的。
哪怕他长得凶狠,内心也十分温柔。
魏应城看他对小五那么有耐心就知道,臧北天一定是个好人。
但臧北天又说他回到宫家就面对接手家里事业的事情。
他已经习惯自由,丢下的文化知识也需要花很大力气去补。
更重要的是回到宫家之后,他和小五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
宫家能给小五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但小五的病只能靠臧北天的照顾才能慢慢好起来。
这是个矛盾的事情。
臧北天以为宫家奔波为代价让小五得到治疗,但小五想好起来就需要臧北天在身边。
这也是臧北天不愿回去的最大原因。
听完这些前因后果,魏应城有些沉默。
或许对臧北天来说,他过去那种清贫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他和小五日子节俭一点,但是他能够时时陪伴小五,他们彼此互相取暖,就能抵消贫穷生活的苦。
回到宫家住在豪华的家里,被无数人簇拥着生活,但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温暖。
魏应城不自觉地皱起眉。
臧北天见他替自己这样苦恼,无奈地笑了笑。
“我说这些不是带给你烦恼的,也许以后等我适应了这种节奏,就能把事情处理的更快,多出来的时间就能和小五多在一起了。”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说:“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
魏应城点头。
臧北天又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魏郁这个人性格比较偏激,黎若柏可能不太能对付他,如果你有需要,我也能帮得上,你就联系我。”
魏应城深深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魏郁出现,臧北天也不用被迫接受宫家的帮助。
臧北天能看出魏应城的内疚,但只是拍了拍魏应城的肩膀。
临走前,他从玄关又折返。
臧北天:“差点忘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五彩斑斓的小罐放在魏应城面前。
“再见。”他说。
不等魏应城说话,臧北天已经重新打开大门,离开了。
魏应城定睛一看——
一罐彩虹糖。
他把糖拿在手里,回忆着臧北天说的话。
他在找臧北天的时候去过他家。
那是一个郊区的破旧胡同,拥挤的过道上堆满了住户的各种废弃家具。
低矮的电线重叠在头顶,污水顺着水泥路蔓延。
臧北天和小五的家也是用一扇不太高的铁门草草锁着。
越过栏杆能看到小院子和一间平房。
杂物家具都不多,但打扫地很干净。
听邻居说,前几天还有人敲门来要孩子。
魏应城没想过臧北天的生活条件能艰苦到这个程度。
他说他还没成年,就已经担起照顾这个小家的责任了。
同时他也想起……魏郁。
一样的不幸,一样的悲惨。
臧北天不仅让自己正常长大,还为没有血缘的小五庇护出一片天。
而魏郁……
魏应城捏了捏眉心,没有继续想。
他这几天下意识想到魏郁的次数太多,内心已经有些不安。
“哗啦——”
阳台门开了。
打完电话的黎若柏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他比魏应城更快问出怎么了。
黎若柏走到魏应城身边,问:“感觉表情不太好。”
魏应城抿唇,绕过魏郁这个话题,随口提起别的事情问:
“梅姨……”
话没说完,黎若柏打断道:“今天我们回来地突然就没让梅姨来,明天再让她来。”
魏应城微怔,忽然想起来魏郁和他说的话。
“魏郁说梅姨是他找回来的,但是你又说是你找回来的。”
魏应城抿唇,等着黎若柏的回答。
灯光下的黎若柏依稀可见小时候的模样。
小时候的黎若柏连说谎都不会,傻乎乎地只会追着魏应城跑。
现在倒是脱离了过去的稚气,成熟的眉眼盯着魏应城的时候,有种压迫感。
黎若柏似乎对魏应城的话感到惊诧不已,但他思考了一会,忽然又笑了笑。
“应城,你怎么还是被他骗呢?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魏应城愣了愣。
黎若柏蹲在他腿边,握着他的手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顾婳怀孕了你知道吗?”
“顾婳…?”
魏应城起初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在想起魏郁订婚那则信息另一个名字就是顾婳时,他清秀的眉头紧锁,捂着胸口一阵恶心。
魏郁的未婚妻怀孕了?
他还要在这个时候说爱我?
黎若柏抱住魏应城,轻拍着他的后背。
黎若柏低声说:“他就是个骗子,不要再相信他了。”
魏应城忍着剧烈而反胃,点点头。
黎若柏嘴角带笑。
转头亲了亲魏应城的额角。
得到魏应城温驯的回望后,黎若柏吻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