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一步成功

今日的金銮殿上,除了离弘,还有皇后连映荷和舒贵妃。

再远一些的桌椅旁,坐着一位宴书澈从未见过的女子。

但是看她的长相和穿着,宴书澈猜出来了。

——这是盈妃叶盈盈。

看这情况,叶盈盈应该已经收到了叶乾的消息。

不然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宴书澈恭恭敬敬对众人行礼。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盈妃娘娘。”

离弘沉着脸,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朕以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才将你许配给逐渊,可未曾想,你竟怂恿逐渊灭了薛府满门!”

宴书澈一愣,微微皱起眉。

他确实与云逐渊说了全部计划。

说是怂恿云逐渊,倒也没说错。

连映荷的脸色也不太好,“逐渊向来对陛下忠心。这件事情,陛下不如听听逐渊的说辞再做决断。”

“皇后娘娘当真是说笑了,”舒贵妃忽然开了口,“既然臣妾等都知道云督主忠心,那这件事,云督主便一定是受了奸人蛊惑了。”

“至于是何人蛊惑...”舒贵妃毫不客气地望向宴书澈,“想必我们都心知肚明。”

这话一说出来,宴书澈彻底明白了。

离弘现在不打算动云逐渊。

他要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将云逐渊摘出去。

宴书澈陷入了沉思。

叶盈盈反倒接过了话,“贵妃娘娘此言差矣。”

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一串佛珠,“这位西藩少主与云督主本就是成过婚的夫妻关系,一人有错,另一人也不见得一丝错处没有。”

宴书澈略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叶盈盈。

叶盈盈这句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

她知道离弘的谋算。

既然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受罚,那就只能迂回的让自己少受点儿罚。

“盈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舒贵妃冷哼一声,不屑道,“云督主为陛下尽忠职守,难不成还是他主动去灭的东厂不成?”

“慎言啊贵妃娘娘...”叶盈盈忽然笑了,“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

“臣妾只是觉得,宴书澈是西藩少主,若罚的重了,该如何向西藩交代啊?”

说着,叶盈盈还故作好奇地问向舒贵妃,“难不成贵妃娘娘亲自去同西藩交代吗?”

“你!”舒贵妃差点儿就想起身,还好连映荷开了口。

“吵什么?”连映荷语气平淡,“此事陛下自有决断,后宫向来不得干政,两位妹妹莫不是忘了?”

舒贵妃和叶盈盈这才齐齐行礼,“臣妾知错...”

宴书澈一直都没有开口。

他在思索,同时也在等。

殿内安静好了一会儿,离弘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宴书澈,你可认罪?”

宴书澈面无波澜,“臣不知何罪之有。”

“云逐渊从来不会忤逆朕的意思,”离弘冷冷地道,“可自从你嫁入云府,他便被你蛊惑,连朕的命令都敢违背。”

“陛下此话,臣听不懂,”宴书澈抬眼看他,神情不卑不亢,“臣与云督主本就是被迫成婚,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又何来蛊惑之说?”

“笑话!”离弘嗤笑一声,“你两人明明恩爱异常!”

宴书澈心头一跳。

恩爱异常...

果然。

当时他和云逐渊离府遇刺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忍住哭着抱了云逐渊。

那群杀手还是离弘派来的人。

离弘果然是在试探两人的关系!

宴书澈反倒平静了心,“陛下,臣与云督主刚成婚一月。云督主为人正直,不会在外不给臣面子。但短短一月,臣不认为与云督主能到达恩爱的地步。”

离弘一顿,倏地沉下脸。

他刚想开口,连映荷先出了声,“阿宴说的没错。”

离弘没好气地看向连映荷,“皇后想说什么?”

“陛下不了解逐渊,臣妾了解的很。”连映荷淡然道,“他们两人不过是表面关系尚可罢了。阿景前几日不是也入宫同陛下讲了这件事?”

离弘沉默了几秒,“照皇后这么说,云逐渊灭薛府满门这件事,与宴书澈无关?”

“有关,但也可以无关。”连映荷复又望向宴书澈,“若陛下治罪宴书澈,就不能不治罪逐渊。除非,陛下让他两人和离。”

宴书澈垂着头,没有开口。

连映荷这是在借坡下驴。

她不但了解云逐渊,她还了解离弘。

她知道,越让两人和离,离弘越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叶盈盈也大着胆子说:“臣妾认为皇后娘娘说得有理。”

“既然宴书澈和云督主的关系不好,也没有蛊惑云督主,不如直接让两人和离。”

“这样不但不会影响离国与西藩的关系,还能将此事对云督主的影响降到最低。”

离弘忽然向叶盈盈发了难,“盈妃,你今日话太多了。”

叶盈盈面无表情上前行礼,“臣妾知错,陛下恕罪。”

“盈妃叶氏妄议朝政,禁足于寝宫,非诏不得出。”离弘丝毫都没给叶盈盈留情面。

叶盈盈也没什么反应,直接跟着太监离开了金銮殿。

反观离弘,则继续对宴书澈说:“和离这件事暂且搁置。既然此事与你无关,朕便不降你的罪。”

宴书澈偷偷在心内松了口气。

第一步暂时成功了。

云逐渊那边就好说了。

离弘不会在这个时候再额外降罪给云逐渊。

东厂已经灭了,若西厂再有问题,离弘等于是自己将自己逼近了一条死胡同里。

古有卧薪尝胆,今有离弘明知连映荷与陈穆将军的关系,忍辱负重。

他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的人。

“不过云逐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离弘站起身,重重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下龙椅,向后殿走去。

舒贵妃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连映荷才放松下来,对宴书澈歉意地笑了笑。

“阿宴莫怪,本宫也是没有办法,若不说让你们和离,你恐怕会被牵连受罚。”

宴书澈抬起头,对连映荷绽开笑容。

“多谢皇后娘娘。”

自从知道连映荷是云逐渊的亲生母亲之后,再看到她,宴书澈总会觉得很亲切。

这个女人是个好女人,一直在为了两人着想。

“逐渊现在在何处?”

宴书澈笑了笑,“逐渊在做一件将功折罪的事,皇后娘娘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

连映荷一愣,忽地笑开:“阿宴指的可是...京中那伙流寇?”

宴书澈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连映荷上上下下看了宴书澈几遍,眸中的赞叹都快溢出来了。

“阿宴当真聪明,竟然知道提前预判,今日还懂将计就计,阿景之前说阿宴很不错,本宫还不信。”

“今日一见,本宫可算是放心了。”

宴书澈谦虚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陛下说不降罪与你,你可以回去了。路上小心。”连映荷边笑边向殿外迈步,“有空就来公众与本宫说说话。”

宴书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