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等人回到纽约时,摩根已经处理好了上市程序。
如今没有敲钟,也没有华尔街铜牛,在这种华尔街顶级大老的操作下,一切进行得如同水到渠成。
李谕乐得如此,将来公司发展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摩根想的无非就是想要通过股市挣点钱,但如果企业做大做强,李谕能挣的自然更多。
而且能有如此专业权威的人来操作上市,能省去的麻烦可是太多了。
上市的只有李谕LY公司下的无线电业务板块,用的名字是“LYRadio”,也就是“LY无线电”。
按照此前的合同规定,李谕在董事会拥有固定的75%投票权,不论将来会不会增发股票。
投票权和股份是两码事,可能持股只有10%,但拥有超过50%的绝对多数投票权,也就是能够控制公司。
典型的比如某东,东哥持股13%左右,但投票权高达76.1%,还是他说了算。
实际上只要超过一半,就已经可以自己拍板。
受到摩根的影响,首次公开募股(IPO)100万股,每股1美元。
由于纽交所没有每日涨跌限制,当日就迅速跳到5美元。
如今股市上的无线电股太少了,再加上李谕中了美国海军的标,市场对李谕的公司极为看好。
李谕手中目前有40%的股份,也就是瞬间就涨了五倍,多了160万美元。
当然了,这些钱不能随便花,要用在公司建设上。
摩根能够看得出LY未来一定会成长为大公司,心情颇好,叫来李谕一起庆祝。
李谕和特斯拉刚进屋,摩根就开了香槟:“恭喜恭喜!”
李谕从助手端过来的盘子上拿起一个酒杯:“合作共赢!”
摩根说:“形势一片大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增发股票,我预估几个月之内市值能够超过2000万美元。”
市值2000多万,放在现在的纽交所已经处于中游水平。
特斯拉、费登森、邹周、谢煜希等人都持有原始股,到时候肯定全都大赚。
李谕的股权自然会有所稀释,不过只要稳住绝对的控制权和投票权就足够。
反正整体上肯定是会收获颇多。
不得不说,金融的力量真是可怕。
正是因为可怕,必须要多留几手,提前找小罗斯福定下合同果然有帮助。
李谕说:“市值需要公司优秀的业绩来维持。”
“业绩你不用担心,”摩根说,“据我所闻,已经有大批船运公司想要订购无线电设施。包括我自己旗下的大西洋航运以及刚刚收购的英国来兰航运,我要为公司每艘船都配上先进的无线电设施。”
摩根此前已经完成了铁路与钢铁行业的超级大并购,单单钢铁托拉斯市值就超过10亿美元,是美国第一个市值超过10亿美元的巨无霸。
摩根自己控制的公司几乎占据纽交所总市值的一半!
在此之后,摩根又准备搞航运业托拉斯,他将美国大西洋航运与英国来兰航运合并,成立了国际商业航运公司。
这件事可是点燃了美国人民的民族自信心的。
——能够收购英国人的公司,对此时的美国来说也是非常值得大的事。
摩根手底下的船只大大小小有四五十艘。
李谕说:“正好我们刚刚有了新厂区,能够提高产能。”
摩根说:“你的产能太需要提升了!我正准备再建造几艘超级游轮,能够上船都会是顶级名流,一艘船恐怕要配备多台无线电设备才行。”
摩根此举是为了彰显新公司实力,他的确建了三艘豪华游轮,其中一艘就是大名鼎鼎的泰坦尼克号。
不过很可惜泰坦尼克号因为天灾加人祸不幸沉没,两年后摩根的国际商业航运公司就破产了。
铁路和钢铁行业通过垄断可以提高效率,但航运很难做到。
因为大海不是铁路,自由度太高,有艘船就可以出海,根本没法控制。
有了摩根财团的鼎力支持,新厂区建设奇快。
加上财团又在普利策的《世界报》上大力宣传,订单很快多到爆炸。
特斯拉和费登森暂时也没有时间搞什么研究了,先全力保障生产。
好在有通用电气和西屋电气的供货,生产环节能够大大减少。
——
不仅无线电业务捷报频频,李谕的不锈钢专利同样大卖。
美国其他的众多小钢铁厂知道竞争不过摩根,纷纷开辟不锈钢产线。
李谕依旧采取了专利授权费的方式,按照出厂吨位计价。
保守估计,第一年专利费都会超过20万美元,此后会节节攀高。
加上欧洲的话,恐怕每年不锈钢的专利费都会超过50万美元。
但李谕并不准备只是躺着赚钱,他顺便在匹兹堡买了个规模一般的钢厂,让苏格兰小伙德拉蒙德负责生产。
目的嘛,当然是为了吸纳更多华工。
因为这种产业对知识要求低得多,能够招收很多普通华工。
司徒美堂对此事非常上心,因为他可不懂过于专业的无线电或者电子打火系统,但钢铁产业就容易太多。
他手下洪门的人还没几个能进入李谕的产业链,现在终于能惠及一下自己人。
——
李谕最近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吕碧城也没闲着,不少报纸对她进行了报道,不止欧洲,美国同样对女性作者非常有兴趣。
一位美国的女作家就找上了她。
“冬冬冬!”
纽约华尔道夫酒店给予李谕的套间敲门声响起,开门的是近卫昭雪,她问道:“您是?”
门口的女子答道:“我叫凯特·萧邦,来找一位叫做碧城的东方作家。”
吕碧城闪身出来:“找我?”
凯特说:“是的,我也是一名作家。”
吕碧城连忙说:“快请进。”
几人做了一番介绍,凯特对东方人很感兴趣,先打量了打量两人的形态,“东方人原来与此前的图画并不相同,竟然这么美。”
然后在桌上放下几本书,说道:“我本来并不喜欢读科幻作品,但知道其中有女作者后,情不自禁读了一遍。”
后世科幻领域的女读者就不多,更别提二十世纪初。
吕碧城说:“其实我只能算是一个辅助者。”
凯特说:“东方人果然谦虚。你看一下,这是我写的《觉醒》。”
凯特是个早期的美国女权作家,但这本书确实对于当下来说过于狂野,讲的是一个女人婚外恋的事情。
虽然她想要表达是女子追求自由与欲望,但形式与内容真心有点太跳脱,导致时代无法接纳。
话说此时的女权运动属于萌芽阶段,或者说星星之火。
当然了,后世部分极端者发展成了“女拳”是另话,也的确招致了一些负面问题。
就连国内都出现了不少“拳师”,但比起日韩欧美还是差得远。
反正在李谕穿越前,总体上看,国内最多算拳师1.0版本;日韩算2.0和3.0,而欧美已经到了4.0版本,那才真是瞠目结舌。
还是老话说得好,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不过这种情况总归是可控范围内,用不了几年可能闹闹就过去,没必要为了个别极端者担惊受怕。
事态发展的正常规律嘛,至少在二十世纪初,女性地位真的堪忧。
吕碧城大体翻了翻眼前这本《觉醒》,看着看着就脸红心跳,因为书中的女主角太大胆了。
她有两个孩子,丈夫对她很好,家中也很有钱,住的是别墅。但是因为丈夫忙,没有时间陪她,所以女主角就开始寻求更多的情感表达……也就是婚外恋。
多少有点那啥。
不仅吕碧城这么认为,当下评论界也看不得这种抛妻弃子的行为。
吕碧城尴尬道:“我,我不太清楚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凯特说:“全世界的女性都一样。”
吕碧城是个世界主义者,这句话倒是认同:“但书中的行为发生在中国,会……”
还是近卫昭雪直接:“这样会挨板子!”
凯特张了张嘴:“不公平。”
近卫昭雪又说:“男女都要挨板子。”
凯特皱了皱眉:“那也过于严厉。难道你们不认为女性应该追求自己真正的情感吗?”
吕碧城说:“当然应该追求,不过我想如果已经进入婚姻关系,至少不应该背叛。”
凯特说:“如果是不情愿的婚姻哪?”
“我,我不知道,因为我不会接受。但一旦接受,就不会后悔。”吕碧城说。
“你怎么看待?”凯特又问向近卫昭雪。
近卫昭雪立刻回道:“我也一样。”
凯特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还需要学习,这本书送给你们。”
吕碧城接过这本书:“我会仔细”
凯特说:“的确需要仔细阅读,因为我花了大量篇幅描绘心路历程,或许你们到时候就能够有所体会。”
吕碧城和近卫昭雪面面相觑,只能看看再说。
——
这次在美国待的时间有点长,因为涉及到了不少产业上的事。
等厂区步入正轨,并且下线了两批产品后,李谕才放下心。
好在美国这边邹周、司徒美堂以及特斯拉、费登森能够挺起大梁。
只不过李谕一下子抽走三十多人,剩下的人在新员工进入前要有的忙。
两批次无线电设备卖给各大船公司后,还剩下八台,李谕正好带回国内。
到了必须要回国的时候了,因为已经临近过年。
司徒美堂亲自送行,李谕给了他一套无线电设备,将来方便联络。
司徒美堂说:“多的话我也没必要讲,古人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李谕笑道:“我还会回来的。”
回国人群浩浩荡荡,李谕给他们一起买了船票。
最少也是二等舱,虽然比从欧洲返回上海的票价便宜,也高达30美元一张。
李谕几人的一等舱则是75美元。
一等舱和二等舱属于上流社会。
而最低的三等舱,也就是底仓,是5美元。这一层便宜很多,条件也差很多,因为船舱底部一般同时是货舱,并且靠近动力单元,十分吵。
但5美元对于普通人来说仍是不低的数额。
由于临近中国春节,国内安土重迁的习俗下,很多人不远万里还是要回国一趟。
当然了,也有一些日本人。
李谕带回的这30多名华工,大部分是第二代或者第三代华人,并没有坐过远洋轮渡,如今能够回国心情非常好。
国破山河在。
况且他们知道跟着李谕不会吃亏。
轮船还是会在日本东京停靠,然后再依次驶向天津塘沽港、上海港和广州港。
这天早上,李谕与吕碧城等人一起在餐厅吃早餐。
由于是美国轮船公司的船,提供的仍旧是西餐,端上来的是牛奶、面包和煎蛋。
好在国人早餐没过多讲究,吃啥都能接受。
正在吃饭时,突然有个年轻人闯进餐厅,大声喊道:“对不起,请问有人能帮一下我吗?”
他衣衫破旧,一看就是从下等船舱上来。
几个保安迅速冲出,架住了他:“你不懂规矩吗?下等船舱的人是不允许进入上层的!”
年轻人无助道:“我的姐姐生病了,她很痛苦,有没有医生?”
保安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拖着他就往外走。
李谕对吕碧城说:“听口音是中国人,我们上船时应该采买了不少药物吧?”
吕碧城点点头:“都在医药箱里。”
李谕草草吃了一口:“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谕和吕碧城跟在保安后面来到甲板上。
保安把年轻人扔进通道,然后说:“下次再让我们看见你进入上等船舱,小心会把你扔进大海!”
保安走后,李谕打开通道,走了下去,下了几级台阶,就在转角处看到了年轻人。
年轻人以为是赶他走的,连忙往下跑,李谕喊住他:“你等等,我们想要帮助你。”
年轻人止住脚步:“你们是医生?”
李谕拿起药箱:“并不是,但我们有药品。”
年轻人高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有好人!”
底层船舱的确逼仄,不同于一等舱和二等舱基本都是独立包间,底层完全是大通铺,只不过按照船体底部的仓隔结构进行了区分。
密密麻麻排着很多上下铺,其中仅有能够过人的通道,可以说,船上大部分人都在底层。
但当他们来到病人眼前时,彻底傻了:竟然是个孕妇!不过并非要临产,而是怀胎至少七个月的孕晚期。
那名孕妇很痛苦,不住嘶喊,头上全是豆大的汗。
李谕愣了半晌,问旁边的吕碧城:“你懂妇产科吗?”
吕碧城尴尬道:“我怎么可能懂!”
李谕翻了翻药箱,仅仅有能够止痛的阿司匹林似乎可以派上用场,但孕妇用药显然是很讲究的,他并不敢贸然给她服用。
正不知所措时,一名中年人走进船舱:“让我来吧,我是医生。”
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