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惠利特的内心是委屈的。
毕竟他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他，更何况是用茶杯砸脑袋？对于一个十二境的冒险者而言，这自然没有实质伤害，但心理上受到的伤害很大。
只是伦纳德积威已久，在家族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惠利特不敢造次。
因此，他只是别过头、不说话。
伦纳德并未因为他的顺从而平息怒火。
在他看来，惠利特实在有大罪过——要不是他放跑了那个船长，那个魔女和她背后的组织，怎么可能获悉如此重要的情报？
“还不服气？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
伦纳德一声冷哼，将魔女到访后的一切告知。
惠利特听着听着，明白他父亲的怒火从何而来，更一阵阵心惊。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当时补了好几刀，船长的出血量也极大，当时那种状况，哪怕是个至真至善的好人都必死无疑！一个濒死之人被扔到浩瀚的海洋中，怎么活？
第二反应，还是不可能。
他杀死船长的时候，已经在返程路上，开的还是航速极其不俗的铁甲船。
就算船长福大命大，顺着洋流飘到某个岛屿上，其后又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并将他看到的一切告知——
那刚刚那位魔女，是怎么赶在他惠利特之前抵达天空之城的？
惠利特眉头紧皱，问道：“父亲大人，这件事太蹊跷了……会不会，我们得到的这个配方，其实是刚刚那个魔女提供的？”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这可能吗？如果她掌握配方，何必把事情搞的这么麻烦！直接带着配方上门，难道我们还能拒绝和她合作吗？”
“这……”
颇有几分道理。
惠利特又问道：“父亲，那位魔女要求什么？”
说到这个，伦纳德也是一脸茫然：“那位魔女提出的要求，倒也不是很困难……她要求我调查每一台‘空气净化器’的布设位置，最好的拿到设计总图；另外，她还要求我找机会将更多的冒险者带入天空之城。”
“空、空气净化器？”惠利同样茫然，“那是什么？”
“比其耳一族发明的古怪机器，据说有过滤花粉的作用——比其耳一族似乎生来就有缺陷，族内很多人花粉过敏，因此他们在天空城内架设了很多机器。”
伦纳德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窗户外一台黄铜外壳的邮筒状物。
“就是那个。现在城内到处都是。”
啊……
惠利特仍然不解，他问道：“父亲，这台机器有什么玄机吗？”
“有。”
伦纳德斩钉截铁的回应。
他紫色的眼睛看着惠利特，压低了声音：“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根本不相信比其耳的说辞，偷偷昧下一台，拆了研究。结果不出所料，这根本不是空气净化器，而是一种可以影响心智的心灵装置！”
惠利特，微微皱眉。
伦纳德继续说道：“烦躁，抑郁，狂怒，哀伤。每一个停留在‘净化器’周围的人，内心的负面情绪会被慢慢的诱发出来。这不是很强力的效果，对精神亢奋的人甚至毫无效果，可如果是一个情绪低落，乃至万念俱灰的人，则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惠利特微微一怔，很快联想到了一些事。
他飞快转头，问道：“我听说，这半个月有好几个冒险者自杀了……”
伦纳德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那就是被“净化器”影响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比其耳另有安排，现在看到神秘的“魔女”也在意这个装置，则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比其耳想干什么他仍然没有头绪。
伦纳德隐隐认为，这可能和那位“祖父”说过的“原初之灵”有关系，可他翻遍典籍也不知道什么是原初之灵。
目前看来，也只能答应魔女的要求，徐徐图之了。
惠利特说道：“父亲，我在初始之岛上发现了冰蓝色的花朵，那些花朵就生长在记录配方的石碑边上——所谓的‘甘兰花’，会不会就是那种花？”
伦纳德问道：“带回来了吗？”
惠利特摇着头：“我担心贝多芬起疑，只带了配方回来。”
“……”
你既然这么细心，那为什么不把那个船长的头割下来再丢进海里？
伦纳德颇为无奈的看了他儿子两眼，忽然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巧合，如此重要的配方，为何会出现在我们曾经经营的岛上？惠利特，伱把当时情形原原本本告诉我。”
“父亲，我认为——这可能是神前十八席在帮助我们。”
惠利特一五一十，将当时场景告知。
尤其着重的讲了他通过望远镜看到的那黑袍女子的身影，以及那女子远隔千里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最后，他不无怀念的说道：“那个黑袍女子的面目我虽然没有看清，但我可以肯定——父亲大人，那一定是绝代的美女！她的眼神那样澄澈，让人难以忘怀！”
伦纳德对年轻人莫名的感慨没有兴趣。
他更关注逻辑和细节。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件事显然已经脱离巧合的范畴，朝着有意安排的方向猪突猛进！
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甚至担心惠利特不上钩，专门安排一个人在岛上等着，却又没有给见面、交谈的机会。
这是在干什么？
做慈善吗？
伦纳德一头雾水，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多半是“神前十八席”这伙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奇形怪状的人做的。
无偿的将这么好的“天空之城”开放给所有人，即便比其耳鸠占鹊巢，他们也甘之若饴，没有发出半点抗议；
现在，又无偿的把晋升魔药的配方给予他们赫塞一族。
可问题是……
“这世上所有的事，总得有个动机吧！”
伦纳德两条眉毛拧成一团。
“神前十八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开放天空之城，还可以说是他们与龙类为敌；可将魔药配方给我，又是什么道理？难道，我赫塞一族是神前十八席钦定的、新世界的主人？”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个瞬间，伦纳德很受振奋！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认为赫塞一族比之其余人类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