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安撑着伞,低头看到谈宁脸上挂着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谈宁摇摇头,他把手伸出雨伞外,指尖淋了几滴雨,又收回来,把雨滴点在林颂安的鼻尖。林颂安也不气恼,皱了皱眉,作势要咬他,谈宁刚准备躲,就被林颂安揽进怀里。
“你没有开车吗?”
“没有,就想和你一起雨中散步。”
谈宁浅笑不语。
两个人一起往天河别墅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条小吃街,各种各样的小推车,谈宁买了一个烤地瓜,林颂安在他的指挥下买了加肠加蛋的杂粮煎饼,两个人一人一口轮流分着吃。
“你别说,还不错。”林颂安生平第一次吃杂粮煎饼。
谈宁笑他没见识。
“我妈不给,以前我想吃辣条了,都只能吃我家保姆用牛筋面手工做的那种,外面的三无产品,我妈碰都不准我碰。”
谈宁觉得他好可怜,分了口地瓜给他。
“你就不会偷偷买吗?”
林颂安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会。”
谈宁噗嗤一声笑出来。
雨势减小,他们走得就慢一些,谈宁问林颂安胳膊累不累,要不要换他来撑伞,林颂安拒绝:“以后我们走在一起,都由我来撑伞。”
谈宁没有问为什么。
他喜欢林颂安说“以后”。
刚谈恋爱的时候林颂安太过游刃有余,谈宁没什么安全感,听到他说自己“没谈恋爱”,就立即选择及时止损。其实那时候如果林颂安对他说一句“以后我们如何如何”,谈宁都不会离开得太快。
那时候他们都不怎么会爱。
“林颂安,当时……”谈宁顿了顿,说:“当时我说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林颂安回忆了一下,“我是怎么想的?我快要疯了,反复思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在想,我是对你不够好吗?可是你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就那么绝情地删了我的联系方式,也不肯见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谈宁努努嘴。
“所以分手的理由就是那一句话吗?”林颂安总隐隐觉得另有原因。
谈宁愣怔片刻,然后摇头。
“你是小拨浪鼓吗?怎么成天摇头?”
“因为不想说。”
谈宁心里压了很多事,父亲的车祸,母亲的抛弃,从小到大受到的冷落和排挤,取得再好的成绩也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悦,这些事情积压在谈宁的心里,随着时间门的推移慢慢消化,可是总有一段记忆,像长了倒刺,光是偶尔想起,都会痛得心脏发麻。
“林颂安,其实最过分的是你。”
谈宁想:一开始,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是你太过分了。
林颂安总是会忘记易感期里发生的事情,他承受的是生理上的痛苦,两天一夜,熬过去就好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然而过程中的所有暴戾、失控、性情大变和恶语相向,都会留给清醒着的谈宁。
谈宁第一次给林颂安过易感期,全程都是惊慌的,中途晕过去一次,所以谈不上感受,只觉得恐怖。
第二次陪林颂安,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主动脱了衣服钻进林颂安怀里,还没开始就已经紧张得发抖。
印象里那是一个阴雨天,林颂安不知为何情绪也不高,谈宁的腰都快被他掐断了,大腿也痛到不能动,他抽噎着要逃,没爬几步又被林颂安抓了回来。
林颂安生气了,他正处在易感期最难熬的那个阶段,谈宁解决了他的一部分痛苦,又撩拨起他的欲.望,使得所有发泄都变成治标不治本的搔弄,再加上谈宁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要逃走,林颂安心里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咬住谈宁的后颈。
谈宁虽然从小没被人疼爱过,但也不曾被人动手打过,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手脚并用地推开林颂安,用尽力气胡乱地挥拳,可是这时候的他哪里敌得过alpha?两只细瘦手腕被林颂安轻松握在一起,压在枕头上,林颂安再次覆上来,谈宁分不清脸上的是眼泪还是汗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影。
快结束的时候,林颂安也累了,完全失去理智,他把脸埋在谈宁的后颈处,咬了咬,发现寻不到腺体,蹙眉说了句:“我忘了,你不是ga。”
谈宁整个人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床头的小灯。
巨大的委屈瞬间门弥漫开来,如藤蔓密密麻麻地延伸,谈宁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耳边循环响起林颂安那句“你不是ga”。
他知道林颂安在易感期里说的话都是不经思考的,可他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难过。
一直到现在,陡然想起这句话,谈宁都会有一瞬间门的窒息。
他停下脚步,用一双含着零星泪光的琥珀色眸子,满是怨气地望向林颂安。
林颂安愣在原地,“宁宁?”
谈宁越想越生气,差点就要走到伞外被雨淋着,被林颂安一伸手搂了回来。
“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谈宁觉得无奈,说出他心里的症结,转化成林颂安心里的症结,实在没必要。
低头看到林颂安手上那道碎瓷片割出的伤疤,谈宁咬了咬嘴唇。
还舍得怪他吗?
舍不得。
谈宁于是自己消了气,冷冰冰道:“走吧。”
林颂安一头雾水地跟上去,全然不知谈宁脑袋里的翻江倒海。
回到家,林颂安稍微淋了点雨,谈宁去厨房煮了花茶,两个人看了部电影。
林颂安说他明天要出差,去上海,前后加起来要五天左右。
谈宁“嗯”了一声,看起来好像不太在乎,反应平淡地继续看电影,林颂安把投影仪关了,只有客厅小灯亮着,在暗色的环境里,他清晰地看到,谈宁脸上的不开心都要溢出来。
小猫其实挺离不开人的。
林颂安把他抱进怀里,“怎么办?谈小猫,还没分开,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谈宁窝在他胸口,闷闷的不说话。
林颂安亲他的脸颊,耳朵,谈宁的皮肤细滑柔软,带着一股清香。
谈宁突然问:“林颂安,你现在是不是很辛苦?”
林颂安停下来。
自从林冶勋被方瑾一封举报信推上风口浪尖之后,几次被证监会约谈,天河集团股票跌幅明显,另外还面临着大股东撤退的局面,林颂安临危受命,代理董事长职务。繁琐的事务和烂摊子都摆在面前,林颂安不说,谈宁也知道会有多辛苦。
方瑾这阵子没有为难谈宁,估计也是看在林颂安的份上。
“林颂安,你爸爸现在怎么样?”
“我联系不上他。”
“那你接手工作还顺利吗?”
方瑾这样的行为,虽说解决了林冶勋,但也把林颂安置于两难的境地,大股东们也看不清风向,不知道这位林家少爷的心偏向父母的哪一边,再加上林颂安年纪小,好几个资格老的董事,都颇有怨言。
但林颂安亲了亲谈宁的额头,“宁宁,不管顺不顺利,我都能克服,因为宁宁是我的定心丸,你在这里,我就会很安心。”
谈宁抬起头,视线从林颂安的眼眸缓缓滑下,滑到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他主动贴上去。
林颂安向后倾,姿势忽然就变成谈宁把他扑倒在沙发上,谈宁两手搭在林颂安的肩头,有些生疏地摸了摸林颂安的脖颈,他在这方面总是生涩。
“宁宁,往上坐一点。”
林颂安低哑的声音在谈宁耳边响起,谈宁的身体立即变得很烫,感受到林颂安指尖的触摸,从他触碰的所在,沿着尾椎骨一路往上,直达心脏,谈宁热得舒出一口气,又被林颂安封缄住呼吸。
林颂安咬了咬他的唇瓣,谈宁整个人颤了颤。
毛衣衣摆被撩开。
他摸到谈宁的细腰。
“宁宁,等我出差回来,我带你去定做几件西装好不好?”
谈宁思绪都是乱的,懵懵地点头。
“到时候量一下宁宁的尺寸,宁宁的腰有多细,屁股有多翘,我就都知道了。”
“你要做什么?”
林颂安轻笑,看着谈宁两颊绯红,被亲得恍惚,樱色唇瓣之间门露出一点舌尖,碰上林颂安的目光,就抿着唇。
恋爱的两年时间门里,两个人虽说都是初恋,可纯情的阶段稍纵即逝,林颂安才摸到谈宁的手没多久,两个人就上了床,后来愈发频繁,可是谈宁在这时候,依旧显得青涩。
哪怕林颂安的手刚受伤的第二天,谈宁主动了一回,但也是在林颂安手把手的教导下,才有了点长进。
还是要继续教。
好学生谈宁虽然容易害羞,容易在床上走神,但学习态度总是很好。
“我想做什么?”林颂安捏了捏谈宁圆翘的屁股,“不是很明显吗?”
谈宁下意识望向别处。
可是林颂安捏着他的下巴,不准他走神,“你在看哪里?这时候不应该看着我吗?”
谈宁不敢和他对视,他总要分心看客厅里或者卧室里的静物,比如花瓶,比如油画,比如落地窗外的树叶和半截月亮,不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会凝聚到那个地方。
“宁宁,看着我。”
谈宁于是转过头,看着林颂安缱绻的目光,心尖微动,酥酥麻麻。
“你这时候最漂亮。”林颂安用指腹揉着谈宁的脸颊,还有他眼尾那颗褐色小痣,谈宁浑身都是白里透红的,长发散落,垂在肩上,露出半遮半掩的锁骨。
他依旧衣冠楚楚,而谈宁全身上下只剩一条手链。
随着他手腕的晃动而晃动。
林颂安握着谈宁的手,将吻印在谈宁的手心,轻声唤他“宝宝”。
谈宁听不得这个腻人的称呼,紧紧圈住林颂安的肩膀,可林颂安偏要在他耳边说十遍百遍,说腻人的情话。
“我好爱你。”林颂安说。
谈宁的唇瓣滑过林颂安的鬓角。
温度持续上升,抿唇也没有用了,一些细碎暧昧的声音从齿缝中溢出来。
“出差的时候,我要是打电话过来,视频电话,宁宁会接吗?”
他明知故问。
谈宁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撞散了,差点没听懂林颂安的话,只听到一个“会吗”,他求着林颂安慢一些,急切地说:“会、会的。”
“我要宁宁做什么,宁宁就会做什么吗?”
谈宁死死咬住嘴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头。
“脱衣服呢?”
谈宁细细喘着气,胸脯起伏不平,他还没回过神,林颂安的问题就接踵而至:“会出声音吗?”
谈宁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
“会主动说,爱我想我吗?”
谈宁愣住,“不要。”
林颂安坏笑道:“那可不行,已经达成合意了,小谈律师,不能违约哦。”
谈宁想说你这是乘人之危,合同撤销。
可林颂安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把他抱进了卧室,把刚刚的问题轮番问了一遍,谈宁把脸埋在被子里,哭着说:“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