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魏忠贤的介绍,朱祁钰才知道这个吴鹏的能量有多大。
他家世代为吏,他本人也在户部干了三十年,户部上上下下所有的事物,他全都清楚。
这也就罢了,他们家还一直和同为小吏的家庭联姻,搞到后来六部的小吏们居然全都能扯得上关系。
这等于是他们几个大家族,把六部的小吏给垄断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能量可就大了。
很多尚书都办不成的事,他们可以办成。
魏忠贤小心地说:“陛下,要是把吴鹏抓了,那这牵连就太大了,可能整个六部都要停止运转了。以老奴之间,不如……”
“不如放了他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不敢,这是老奴的愚见,和陛下无关。”
“你是不是还想替朕背锅?朕告诉你,用不着!现在吴鹏是不是还在家里?”
“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去户部了。”
朱祁钰冷冷地说:“带着你的人,把所有和吴鹏有姻亲关系的人,全部抓了!”
“啊?陛下,不可啊!要真这样做,整个六部都会瘫痪,没人做事了!”
“笑话,这天下人多的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做事的人!”
“不,你错了,他们不是做事的人,真正做事的另有其人。你看着吧,这些人抓了,不光不会出乱子,反而会让六部的效率提高不少!”
“啊?这怎么可能。”
“你看着就是了,要不咱们打个赌?”
魏忠贤马上说:“老奴不敢。”
“行了,你就去动手吧,所有结果,朕一人承担。”
“是。”
魏忠贤带着东厂番子出动了,只是东厂的人手不够,需要再找人借兵。
朱祁钰直接给了他金牌令箭,让他去军营把戚家军给调了出来,然后开始全城搜捕。
他们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没多一会,内阁还有于谦和其他六部尚书,全都跑了过来,想要问是怎么回事。
还没进来,于谦就叫道:“魏忠贤,你在搞什么?昨天不是说先审我兵部的人嘛,怎么现在连其他各部也开始抓人了?”
朱祁钰站在大堂门口说:“于卿,你进来吧,其他人也进来。”
看到皇帝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陈循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要全城搜捕?”
“是啊,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吧!”
“你们先看看这些,这是昨天晚上审出来的。”
朱祁钰让成敬把口供给了内阁,内阁看完再传给各部尚书。
大家看完之后,全都吃了一惊。
“这个吴鹏太可恶了,该杀!”
“他是该杀,可是陛下,能不能只杀他一个?余者不问!”
“是啊,要是抓了太多人,各部就没办法运转了!”
朱祁钰冷冷地说:“难道你们以为六部的运转在这些小吏的身上吗?”
“难道不是吗?”
“你们啊,真的当大老爷,高高在上惯了,根本就不知道底下是怎么运转的。”
“还请陛下指教!”
“事实上真正做事的人并不是他们,他们也是管着别人的。你们把命令传下给这些小吏,再由小吏传给真正做事的人。他们其实也是骑在别人身上压榨别人的人!”
陈循吃了一惊,他以为九品官已经是最小了,没想到
其实这就是从翰林院出来的人的局限性,这些人没有下去做过事,一直是当着清高的官,然后一朝提为六部侍郎这样的高官,顺风顺水的,没几年就成了内阁成员了。
最底下的事他们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所以朱祁钰觉得还是宋代的规矩比较好,想当宰相,必须是有过当知县经历的人才行。
你只有知道
朱祁钰对所有人说:“朕在这里定一个规矩,每次取中的进士,都要从正九品开始干一到两年,合格之后才能慢慢提拔。不能一考中进士,就去翰林院编书,这样的人可以一辈子呆在翰林院,就别想当六部侍郎,更加别说入内阁了!”
所有官员都吃了一惊,按官场的潜规则,只有翰林院学士才有资格入内阁的。
可是所谓的潜规则是没有明规则的时候才有用,现在朱祁钰定下了明规则,那潜规则就没用了。
就在说话间,最先出发的东厂番子已经带着一批人进来了,为首的正是吴鹏。
吴鹏一边走一边叫道:“我无罪,为什么抓我?”
朱祁钰冷哼一声,对东厂番子说:“把他提过来,其他人也在院子里跪着,听朕怎么审这个案子。”
吴鹏被带进了大堂,朱祁钰坐在正堂之上,开始审案。
朱祁钰问道:“兵部小吏吴忧你认识吧?”
“认识啊,这是小人的侄子。”
“很好,昨天晚上,他离开于谦大人的府上之后,被东厂番子抓住了,然后一审之下,他就说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吴鹏,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吴鹏全身一抖,低声说:“小人怎么可能知道。”
“他说他叔叔说了,他说的叔叔,就是你吴鹏。他说你亲口和他说的,这天下所有的金钱往来,不管是谁的钱,都要由他抽三成!哪怕是不经户部走帐,也要是这个规矩。吴鹏,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外面的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大嘴巴精搞的事,结果害得他们全都被抓了。
外面有人叫道:“大人,这事小人不知道啊,和小人无关啊!”
朱祁钰今天穿的是便服,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看他气度不凡,以为他是某个大官。
成敬喝道:“放肆,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皇帝陛下,不是什么官!”
所有人大吃一惊,连忙说:“小人见过皇帝陛下!”
“行了,我们现在是审案。吴鹏,朕只问你一句话,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还是你吴鹏的天下?”
吴鹏全身一抖,连忙说:“当然是陛下的天下,小人只是小小官吏,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