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坐着吊篮,缓缓的升到了城头。
他一上来,一大群人围住了他。
“孙儿见过爷爷,见过诸位大人。”
谢旭着急的说:“别客套了,你快说说,外面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这是南直隶总兵朱寿的军队。”
“什么?南直隶的跑这里来干吗?”
“李将军,你认识这个朱寿吗?”
李将军是福州守备,是负责镇守福州的将军。
他摇摇头说:“不认识。”
“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谢逸对谢旭说:“爷爷,不如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好瞒着大家的,就在这里说。”
“您真的要我在这里说?”
“废话。”
“好吧,那我可就说了啊……”
谢逸也是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朱寿灭了月港的海盗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还算聪明,没有直接说海盗就是谢家养的。
他只是说自己被海盗抓住,然后被朱寿给救了出来,然后朱寿找他要十万两银子当谢礼。
一般人不知道海盗和谢家有关系,可是刘道玄是知道的,甚至谢家每年都要送一份大礼给他,以此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道玄听完之后,生气地说:“谢旭,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你给本官摆平。还有,这些部队要是敢攻城,本官饶不了你!”
旁边一个本地大族的族长说:“对,还要他们三天之内离开福州,不然我家的损失也要算到你谢家头上!”
“就是,你快点搞定他。”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谢家爷孙俩。
谢旭抱怨说:“你怎么不在一个人的时候和我说啊。”
谢逸委屈地说:“是你让我当着所有人说的,最起码我还没有说出谢顺的事啊。”
“谢顺怎么了?”
“死了,被朱寿杀的,他的手下也全被砍了头了!”
谢旭抖了一下,他问道:“这个朱寿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家?”
“他说了,以后只要我们的船老实交税,他可以既往不咎。”
“交税?交多少?”
“货物的三成!”
“什么?这么多?他怎么不去抢啊!”
“爷爷,难不成你还敢拒绝?谢顺死了,月港的船都是他的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要么老实的听话,要么全家遭殃!”
“不行,我让我们的人去弹劾他!”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他就在外面,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罢了,就暂时忍一下吧。”
“对了,他还要我们拿出二十万来,当做这次的买命钱!”
对于这个,谢旭到是没什么抵触情绪,这年头当官的要是不借机勒索一笔,那真的白当这个官了。
“罢了,你回头拿二十万两送出去吧。”
“是。”
于是谢逸拿到钱后,直接自己吞了一半,把剩下的十万送到了朱祁钰面前。
朱祁钰又拿了六万,最后的四万给了韦一平。
就这,韦一平也是十分的高兴。
两千个人头换回来四万两,这很公平。
朱祁钰对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砍多少人头,就拿多少钱,怎么样?”
“是,小人这就去分钱。”
“去吧。”
朱祁钰还让谢逸去买些肉和粮食来,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吃到了肉,大家都欢呼起来了。
朱祁钰对谢逸说:“你回去和你爷爷说,让他在五天之后去泉州,我会把所有海商都召集起来,说一下市舶司的事。”
“是,在下会传到的。”
第二天,朱祁钰就带着人马离开了。
刘道宗看到他们就这么离开,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到了中午,路人找到了被扔在路边的陆定,然后帮他解开了绳子。
陆定找到刘道宗说:“大人,下官要弹劾这个南直隶总兵!”
“本官也要写弹章,南直隶的跑到咱们这里来,简直就是过份。”
一时间弹劾朱寿的奏折如雪片一般的送去了京城,福州的官员用的还是快马,只是福州离京城真的太远了,没有一个月,这些东西是别想送到。
而两天后,朱祁钰就赶到了泉州。
他一过来,就霸占了泉州镇守太监府。
泉州的镇守太监叫张路,他不认识皇帝,可是朱祁钰这里有成敬的信。
成敬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太监中最有权势的人,张路可不敢得罪。
“朱大人,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帮您办好,只求您能在成公公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
朱祁钰淡淡地说:“行了,我回京了会和他说的。”
“多谢大人。”
“你在这里也有好几年了吧,整个闽省有多少海商,你知道吗?”
“这个可就太多了!闽省地少人多,百姓们没办法谋生,只能是悄悄的出海。他们不光是当海商,还有当海盗,去南洋讨生活,人数之多,小的没办法估计。”
“那大的海商有多少,这个你总知道吧?”
“这个知道,差不多有六家吧,这是有大船十艘以上的。”
“才十艘?”
“这是大船,这已经不容易了,毕竟咱大明的国策是禁海,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做,规模弄不大,能有十艘就已经很厉害了。”
现在只是明初,最起码要到明孝宗时期,海商才会大发展,才会出现大规模的船队。
“行吧,你写贴子,让他们在后天去泉州码头,就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是。”
张路开始写贴子,专门邀请整个闽省的海商。
只要是有点名气的海商,都收到了邀请。
接到邀请的人都有些迟疑,因为出海这种事都是偷偷的,没有人是会说出来的。
可是这次镇守太监相邀,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少人还是选择过来看看,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敲诈的觉悟。
到了约定的日子,所有人都来到了码头看热闹。
拿到请贴的人都被请去了码头最大的酒楼望海楼,等他们上了楼,就吃惊的看到张路跟仆人一样,正在伺候着一个年轻人。
“这人是谁?张公公在他面前怎么这么卑微啊?”
“不知道啊,难不成是京城来的贵人?”
“不知道,先坐下来看看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