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之显瞪着岳升,吼道:“你出卖我?岳升,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这么对我?”
岳升低着头,没有说话。
朱祁钰说:“他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大明,对不起朝廷!”
“笑话,千里当官只为财,天下当官的全是这样,你以为有例外?”
朱祁钰点头说:“我承认这天下大多都是贪官,可是像你这么过份的,我真的见的不多。你的胆子太大了,做事太过份了,我是不得不抓你!”
说完,他一挥手,就有人把岳之显给带走了。
朱祁钰对岳升说:“你回去之后,我可以允许你带着老婆孩子,还有一百两银子走。除此之外,所有的家产,要全部抄家!”
岳升苦笑了一下,一百两银子,在以前最多是他一顿酒席的钱,可是现在却是他全部身家了。
可是他最起码保住了小命,这个结局已经足够好了。
“多谢大人。”
“你走吧。”
因为有岳升这个证人,所以岳之显对他做过的事根本就没办法抵赖。
所以只审了一天,岳之显就全部招认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上报刑部,然后没过多久,处罚就下来了:斩立决!
岳之显被斩了,朱祁钰马上就把卢象升给调了过来,让他当了湖广总督。
对一个新人突然升上来,当了一品大员,有不少人都不满。
只是这是皇上钦点的,再有不满的人也只能闭嘴。
朱祁钰把湖广的事交给了卢象升,然后他自己则一个人回了京城。
只是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又遇上事了。
这次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告御状了。
来告御状的是云省的一个运铜的工人,他要告东川知府草菅人命,坑杀了一千多工人!
这事一报上来,朱祁钰就十分的重视。
这事的背景要从滇铜京运开始说起。
云省产铜,东川铜矿是全国最大的铜矿。
每年云省要送一百万斤铜进京,这还只是开始,到了清朝康熙年间,这个数字将达到六百万斤。
铜是国家最重要的金属,不亚于铁。
正因为它这么重要,那东川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每年一百万斤的铜顺利的运到京城。
上一任东川知府就是因为在任三年,比之前多运了五十万斤铜进京,就因功升了两级。
而现在的东川知府江铭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是拼了命的要手下人提高产量,要争取比前一任运的铜还要多。
只是他一味求快,却只想着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
这时间一长,
于是有工人起来造反,好在东川卫的士兵还算给力,没有请援军,自己就把这伙人给镇压了。
只是造反的人,江铭也不敢用,于是他下令,把这些人全部坑杀!
而前来告御状的人就是被坑杀的人之一!
他运气好,在官兵走了之后,自己居然爬了出来。
出来之后,他就只剩下一个执念,那就是报仇!
于是他就一个人这么上京了,没钱了就去要饭,要不到饭就打零工。
就这样走走停停,他硬是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从云省走到了京城!
朱祁钰看着这人的口供,皱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过。
他问道:“去年的滇铜运了多少进京?”
于谦马上说:“一百二十万斤,比去年多了十万斤。吏部还给江铭评了一个优,看来他是建立在人命之上的。”
何文渊有些不服气地说:“不同地方的官员考核标准也是不同的,别的地方可能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东川府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看运进京的铜有多少。运得多,就是优,运得少就是差。
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标准,以前运铜时,难不成就没死过人?”
“这不一样,运铜累死了人,这是难免的。可是坑杀一千人!他以为他是白起啊?”
朱祁钰摇摇头,才一千人,怎么和坑杀四十万赵军的白起相比啊。
不过这事一定要处理,而且要狠狠处理。
朱祁钰问道:“内阁是什么意见?”
商辂说:“将江铭降三级处理!”
“降级?还让他留任东川知府?”
“是的。”
其实内阁也是看中了江铭的能力,实在是全国太缺铜了,只要他每年都运一百多万斤的铜来京城,内阁可以当成没看到他逼死了多少人。
于谦不满地说:“这不是变相的鼓励他逼死人命吗?”
“怎么鼓励了?他也降了级,还要怎么处理?”
“可是他还是担任原职,这不等于没有处罚嘛!”
“处罚了啊,降三级啊。”
双方开始吵起来了,朱祁钰没好气地说:“好了,不要吵了。我问你们,东川府为什么一年只能运一百多万斤铜出来?”
他是知道清朝时,滇铜能运六百万斤铜,可是为什么在明朝,却只有一百万斤?
虽说清朝要晚一两百年,可是两朝的科技水平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不同。
大家都不说话了,于谦想了一下说:“可能是因为路难走吧。”
朱祁钰摇摇头说:“算了,你们也没去过东川府,问了也白问。让曾阿牛进宫,朕亲自问问他。”
曾阿牛就是进京告御状的人,朱祁钰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他是张无忌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张无忌都是太祖时期的人物了,就算他神功盖世,现在也应该没了吧。
没多一会,曾阿牛就被带进来了。
他当然不是张无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矿工。
一进来,他就愣愣的磕头说:“小的拜见大人。”
一边的商辂说:“你要叫陛下。”
朱祁钰不在意地说:“行了,随便他怎么叫吧,曾阿牛,你先起来。”
曾阿牛站了起来,朱祁钰问道:“你这一路从云省走过来,吃了不少的苦吧?”
“还行,饿了就讨点饭吃,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打点零工。虽说有些苦,可是比当矿工的时候要好多了。”
朱祁钰问道:“你当矿工时很苦吗?我也见过京城附近挖煤的,他们也很苦,你们比他们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