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情况还算好,因为离开国才一百多年的时间,读书人还不是太多。
而且其实太祖在位时,是有过规定的,进士、举人都有不同的免税份额。
并不是说他们名下的所有田地都免税,只是免一部分,超过了就不免。
可是到了现在,文官们上下一操作,免部分就变成了全免。
这样只要考上了举人,就马上发家致富了。
所以就有了穷秀才、富举人的说法了。
朱英对这种现象是深恶痛绝,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朱祁钰笑道:“兄台言之有理,我辈的确不能这么做。”
吃过了午饭,朱英就告辞了,并且还和朱祁钰约好,到时候一起去参加会试。
只是到了正日子时,朱英就顾不上朱祁钰了。
他天没亮就出来,来到考场准备考试。
顺天府是第一批入场的,所以等到朱英进去,也没见到朱祁钰,这是很正常不过了。
会试一共要考三场,一共九天。
每一场结束都要出来,然后第二天再入场。
就这么考上九天,是个人脑子都要考糊涂了。
朱祁钰看了这一次的卷子,这次的策论就是税制。
他不看中别的,就只看中策论,他想看看这次学生们会写出什么答案来。
商辂看到这两个字,心里一跳,皇帝为什么要出这个?
两个字看着简单,可是要说明白,可实在是太难了。
很快,九天之后,考生考完,接下来就是考官们忙碌的时候了。
朱祁钰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
他问道:“这次会试有好文章没有?”
商辂说:“回陛下,已经送过来几篇好文章了,还请过目!”
他递上来几篇文章,朱祁钰直接就翻到了最后的策论。
第一个人写的文章可以说是文彩斐然,精彩至极。
可是朱祁钰想要看看他对税制的观点时,却是一点有用的也没有。
朱祁钰直接把文章给扔了,然后说:“这种无用书生,让他回去读一辈子吧,不要出来祸害人。”
商辂捡起来看了一下说:“陛下,这人文才很好,就这么罢黜,不妥吧!”
“朕要的是言之有物的人,这种看着漂亮,实际一文不值的人,留着也没用。”
商辂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第二篇朱祁钰满意的点点头,这篇还行,说了一些东西,他留下了。
看了一会,朱祁钰说:“其他的都不错,都可以中进士。再等等吧,就是没有让朕眼前一亮的。”
朱祁钰是在等朱英的文章,他和朱英聊过,觉得这人很合他的胃口。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朱英的文章。
最后送过来的是这次中进士的名单,结果一共三百零六名进士,朱英居然不在榜上。
朱祁钰冷哼一声说:“走,跟朕去贡院!”
一行人来到了贡院,这里暂时被关闭了,只有宣布完了进士名单,才能被放开。
只是朱祁钰是谁,他还不是想进就进。
进了贡院,考官们马上跪迎。
朱祁钰没理他们,而是开始从落榜的这堆卷子里找。
结果他找了一会,还真的找到了一篇他喜欢的文章。
他打开名字看了一眼,正是朱英。
朱祁钰问这次的主考官周嘉年:“这文章为什么不中?”
周嘉年只是看了一眼,就说:“观点太偏激,不可取!”
“可是朕觉得很好啊。”
“那陛下也是观点偏激,用于治国,不可取。”
朱祁钰冷哼一声说:“所以治国要全部用你们这样的老朽,出的主意全是腐臭不可闻是不是?”
“不敢,老臣之言向来是堂堂正正。”
朱祁钰点点头说:“很好,朕知道了。”
朱祁钰在进士的名单中加上了朱英的名字,只是可惜,他是后补的,所以只能排在最后一名。
周嘉年摇摇头,没有再争。
朱祁钰说:“宣布吧,大家还在等着呢。”
有小吏进来,把大红告示给贴了出去,然后大家开始看了起来。
朱英第一个就被人发现了,堂堂顺天府解元,只考了最后一名,也算是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
不过他毕竟也考上了,大家对他都是恭喜。
这时候同时中进士的人找了过来说:“朱英兄,我们要去感谢恩师,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朱英皱着眉说:“我不明白,就因为他录取了我们,他就是我们的恩师了?还有房师、座师,这些都是谁定下的规矩?孔夫子没定,朱圣人也没定,太祖皇帝也没定,到底是谁定的?”
大明的风气就是这样,你考中了进士,不感谢皇帝录取你,不感谢教自己的老师,反而去感谢录取自己的考官,并且还称他为恩师!
以后这些人就是恩师的资源,同时恩师也是他们的靠山,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老师学生的关系盘根错节,构成了整个大明的文官系统。
朱祁钰对这个是十分的厌恶,而且他也有办法解决,只是以前他懒得管,现在遇上了,他不管也不行了。
朱祁钰看着所有人说:“朕有意改革科举,从现在开始,会试之后,不再马上殿试!也不会再直接给新科进士授官!”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陛下,不可啊。”
“是啊,当年张元就是殿试被淘汰,这才一怒之下投奔了西夏,然后给大宋造成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
朱祁钰冷冷地说:“这说明那场殿试淘汰得好啊,张元要是留在大宋,西夏就不会成立吗?说来说去,只是宋朝太弱,才会有这么一档子事。要是在大明,他就算被淘汰了,他还能去哪?”
“可是殿试是上千年来的老传统了,哪里能随便改啊?”
“朕只是说不会马上殿试,又不是不会殿试。朕宣布,会试结束之后,所有进士要一起学习怎么处理政务,学习半年之后,再进行殿试,再由此来确定最后的名次!”
听到这话,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祁钰站起来说:“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