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和宋自民完成了交接,他发现这个盐店之所以亏本,主要还是董县令的问题。
董县令给的税太高了,比别的地方高了好几倍。
当然,如果只有他这一家盐店,把盐价抬高好几倍,百姓们不得不在这里买盐吃,那还是可以赚钱。
只是偏偏在不远的地方,又开了一家店,他们的盐价还是平价盐,这下就没有人来这里买盐,这不亏本才叫有鬼呢。
朱祁钰问道:“另一家店的税有多少?”
“二十税一!”
朱祁钰皱了一下眉,这不是摆明了董县令在拉偏架嘛。
这家店算上所有的税,差不多到了百分之两百的税了,也就是说这店赚一文钱,要交两文钱的税。
而对方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税,这中间可是差了四十倍啊!
朱祁钰问宋自民:“你认识董县令吗?”
“见过几面,只是他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每次去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朱祁钰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走吧,不过你的店伙计要留下来帮我。”
宋自民点头说:“这没问题,店里有三个伙计,都是宋家的人。”
宋自民把三人叫了过来,分别介绍了一下。
一个叫宋大力,一个叫宋铁牛,一个叫宋二狗,一听都是穷人家的小孩。
他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都很机灵。
朱祁钰说:“大力跟着我,铁牛和二狗都守着店里。”
“是。”
宋自民交接完毕,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走了。
这个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留下了。
朱祁钰笑了一下,带着宋大力走了。
他们去了县衙,然后朱祁钰就被拦下来了。
“你是干什么的?”
“在下是姑苏盐店的老板朱寿!”
“朱寿?之前不是宋自民吗?”
朱祁钰没想到一个看门的也知道盐店的事。
朱祁钰说:“他离开了,现在是我接手盐店了。”
看门的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说:“你接手了?看来你上当了啊,你们店一定会倒,你会亏死的。”
“没事,在下是想见见县尊大人,不知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把拜贴留下,大人愿不愿意见你,这就难说了。”
“多谢。”
朱祁钰把贴子递给了看门的,然后说:“在下就在这里等信。”
“那你慢慢的等吧。”
结果朱祁钰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天都黑了,县衙都关门了,对方都没有见他。
朱祁钰看了县衙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这时候县衙里面,董浩然正在看着书。
这时师爷进来说:“大人,那个商人走了。”
“哼,等几个时辰就不等了,这商人果然没耐心。”
师爷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县令怎么对商人这么大的偏见,不过他还是说:“大人,这人毕竟刚来,没犯什么事,没必要这么对他吧?”
“张师爷,你记住了,在本官这里做事,你就要和本官保持一致。本官告诉你,这商人就没有一个好人,所有人都要牢记这一点。”
“是,在下知道了。”
董浩然笑道:“你说这个朱寿又能坚持多久?”
“这就要看他的家底有多深厚了,如果不多,最多两个月就要关门了。”
“哼,活该。本来都要把这宋自民逼得关门了,结果又来了一个接盘的,我看他这次能坚持多久。”
只是董浩然也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不得不见这个朱寿了。
第二天一早,董浩然还没起来,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鼓声。
这是鸣冤鼓,这鼓一响,就代表有冤,县令是马上要接状纸的。
董浩然急匆匆的起来了,换好了官服走出了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师爷站在门口,他问道:“是谁在鸣冤?”
张师爷脸上有些古怪地说:“是朱寿!”
“谁?”
董浩然当然记得朱寿是谁,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商人,居然敢来告状。
只是他刚来,又有谁得罪了他啊,需要他击鼓鸣冤?
董浩然摇摇头,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先去看看他要说什么吧。
两人来到了大堂,董浩然坐下来,一拍惊堂木说:“带鸣冤之人!”
没多一会,朱祁钰就被带了过来。
董浩然看到朱祁钰进来,不由喝道:“大胆,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朱祁钰笑了一下说:“我身有爵位,品级别比还高,我为什么要跪?”
“爵位?你是何爵?”
“辅国中尉!”
董浩然一阵头疼,辅国中尉是只有老朱家才有的爵位,郡王的五世孙获封辅国中尉。
对了,这个朱寿就姓朱,只是名字不太像是老朱家的。
董浩然问道:“可有凭证?”
朱祁钰拿出了一枚印章,然后说:“本中尉是楚王系的子孙,名字就不说了,免得辱没祖宗。”
董浩然接过印章看了一下,确认这是真的。
因为这是和田玉雕刻而成,不管是玉质还是雕工,都是最顶级的。
民间可没有人敢私刻这种印章,这一定是宫廷造办处的杰作。
董浩然点点头说:“行吧,既然你是宗室,那不跪也可以。本官问你,你既然是宗室,为什么又要操贱业?”
朱祁钰说:“士农工商,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之分。都是大明的子民,又哪里有贵贱之别?”
董浩然有些头疼,这种话就是正确的废话。
这的确是真的,可是没有人在意,所有人还是认为士子是最高的,商人是最低的。
董浩然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本官问你,你刚来本县才一天吧,又有什么冤要伸?”
“我要靠县衙不公!县吏贪脏枉法!”
听到这话,董浩然马上警惕起来,他问道:“哦,你说谁贪脏枉法了?”
“税吏!这是小店的税单,这些人收的税居然比另一家店高出了四十倍,你说说这是不是不公?”
董浩然有些尴尬了,这些事是他让人去做的,结果这人居然拿着这些东西来告他,这就有些可笑了。
他冷哼一声,刚要把朱祁钰赶出去,结果被师爷给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