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开棺验尸

到了中午的时候,山下的仵作已经过来了。

仵作一共是两个人,一老一小。

老的六十来岁,姓孙,叫孙河。

年轻的是二十多岁,是孙河的孙子,叫孙启。

仵作天天和尸体打交道,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干这行。

一般仵作都是世袭的,父亲带儿子,这么代代相传。

不过孙河他们有些特殊,因为孙河的儿子三十多岁就去世了,没办法,孙河只能开始培养孙子。

朱祁钰对他俩说:“二位辛苦了,今天要麻烦二位开棺验尸。”

孙河有些意外,一般当官的都是十分嫌弃他们的,对他们也是呼来喝去,很少有人像朱祁钰一样,对他们这么和蔼。

朱祁钰对他们没什么偏见,因为他是从后世来的,后世他也看过不少的破案类的小说和影视剧,知道法医的重要性。

他对孙河说:“孙老,这开棺验尸,有什么忌讳没有?”

“这要找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阳气旺,去把坟给挖开。对了,尸体不能直视太阳,要搭个棚子,把尸体放在棚子里。

还有在开棺之时,所有人不能呼吸,要离棺材远一些……”

孙河说了很多,有些可能是迷信,有些则是有道理的。

比如不能呼吸,就是因为开棺时会有腐臭味,就算有人想呼吸,也会自动屏住呼吸。

几个大小伙子开始挖坟了,朱祁钰问道:“你们这学验尸,都是口口相传吗?”

“是的,这都是父传子,很少传给外面的人的。”

朱祁钰说:“南宋时有一位提刑官,叫宋慈的。他写了一本《洗冤录》,是第一本讲述验尸的,你们有没有学过?”

孙启一听,激动地说:“大人果然博学多材,连宋慈都听说过。这《洗冤录》小人看过,是入门的书。”

朱祁钰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这样的仵作多吗?一个县有没有一个?”

孙河叹了一口气说:“哪里有这么多,一个府都不一定有一个。上次隔壁府出了案子,还是把小老儿调过去查的。”

朱祁钰摇摇头说:“看来要多培训一些仵作啊,不说每个县一个,每个府有一个也是有必要的啊。孙老,有没有兴趣多收几个徒弟?”

“这个……”

“你放心,每培养出一个成材的徒弟,我赏你一百两银子!”

孙河心动了,他做仵作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到五钱银子,剩下的生活费还是靠着帮别人料理丧事得来的。

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而且仵作这一行,也不是教会徒弟就饿死师父的行当。

现在的局面并不是别人求着他教,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学。

所以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只是他问道:“大人,这有人愿意学这东西吗?”

“没事,这世上的孤儿多了去了,每年还有许多弃婴被扔掉,这些都是现成的学徒。

我回头会找一些养济院里的孤儿,让他们过来和你学本事!”

养济院是明朝时期的养老院和孤儿院,没有生活来源的老人,被弃养的孤儿,全都会送到这里。

朝廷每年都会拔一笔钱给养济院,用来养活这些人。

当然,这还是要看当地官员的良心,良心好的不会吞了这笔钱,良心不好的,连这点钱可能都会吞了。

对于这样的官员,朱祁钰查到了,没别的处罚,只有一个,杀!

说话间,梁蕴的墓被挖开了。

一个棚子被搭起来,正好罩住了棺材。

孙河让人退开了,他一个人把棺材上的钉子给撬开,然后把棺材盖给推开了。

梁蕴下葬有一个多月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朱祁钰隔着老远,也能闻到臭味。

就在这时,孙启机灵的递过来两片姜片说:“大人,放在鼻子间,就闻不到了。”

朱祁钰赞赏的点点头,然后接过了姜片。

孙启跳下了墓穴,开始帮着爷爷一起验尸。

两人忙活了许久,然后孙河过来说:“大人,死者的死因已经查明了。”

“是怎么死的?”

“中毒!”

张敬说:“果然是梁二牛,这家伙故意送来夹杂着毒草的茶叶,把师父给毒死了。”

孙河问道:“毒草?是隔壁府的梁家村的吗?”

“你怎么知道?”

“几个月前那边死了人,小人去查了,是有人误食了毒草。”

朱祁钰说:“既然那人也是你验的,你说说,这是不是同一种毒草?”

孙河摇头说:“不是,梁蕴并不是误食了毒草,他是吃了砒霜才被毒死的!”

“啊?你有没有搞错啊?”

“不会错的。毒草的毒和砒霜的毒是完全不一样的,死者的症状也是完全不同,小的不会搞错。”

朱祁钰皱着眉说:“所以梁二牛是无罪的?”

张敬大为恼怒地说:“这怎么可能,你有没有搞错啊?”

孙启说:“我爷爷从来不会搞错,梁蕴就是死于砒霜中毒!”

朱祁钰说:“既然是这样,那又要从头查起了。”

朱祁钰有些头疼,他让人把墓重新给埋好,然后所有人都回去了。

所有人回到大殿里,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头绪。

本来大家以为观主是正常死亡,结果却被曝出是中毒而死。

然后梁二牛被抓,他也自己招了,可是一验尸,才发现不是。

那凶手到底是谁呢?

朱祁钰思考着,过了一会,他想到了什么。

他问道:“平时照顾你们观主起居的人是谁?”

“就是熬药的童子松鹤。”

“叫他过来。”

松鹤童子被叫了过来,朱祁钰问道:“你说一下观主去世的当天的起启吧,从他醒来开始说起,事无巨细。”

“是。”

松鹤童子开始说了起来,从他起床上厕所开始说,然后吃早饭,做早课,打拳等等。

从这些行为来看,当时梁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根本就不像是要有事的样子。

吃过午饭之后,梁蕴还午休了一个时辰。

等到他醒过来,服下了丹药……

“停!他服下什么?”

“丹药啊!”

朱祁钰问道:“什么丹?”

张敬说:“是参茸丹,是师父参照了古方,调整了以前的配方,重新炼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