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国想要和谈,其实朱祁钰现在也不想打。
主要是他手上没兵,而且百姓也不够,打了也守不住。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步步的蚕食。
所以朱祁钰同意和孟伦和谈,两人谈了十来天,终于是达成了一致。
木邦由阿瓦国租借给朱寿个人,租期为五十年,每年的租金一千两银子。
当然这个钱就是个象征意义,阿瓦国要得也不多,朱祁钰也就同意了。
至于五十年以后该怎么办,双方都默契的没有谈。
签了和约之后,双方就进入了和平时期。
朱祁钰让韩亭来当木邦总督,这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他了。
韩亭也是受宠若惊,他对朱祁钰说:“大人,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守住这里。”
“行,你就好好干吧。要是他们打过来,你能守就守,守不住就退回大明。”
“是,在下宁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朱祁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京城。
只是他并没有闲太久,又有一份奏折打破了平静。
这奏折其实很普通,是豫省的林县发生了大旱,请求朝廷赈灾的。
看着林县,朱祁钰莫名的觉和有些眼熟。
他想了一下,问王文:“你知道林县吗?”
“知道,从正统元年开始,这里每年都会干旱,年年都请求免钱粮。以老臣看来,肯定是当地官员贪腐成性,想要借着灾荒来捞好处。不然哪有年年干旱的道理?”
这时候朱祁钰已经想起来林县是哪里了,那里又出过什么事。
他摇摇头说:“从正统元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那里的知县也有过好几任了,总不可能任任都是贪官吧。这样,你问一下京城的官员,有没有林县本地的,叫他们过来聊一聊,就知道林县是什么情况了。”
这时吏部尚书何文渊说:“陛下,三品高官之中没有林县人。”
“那以下呢?朕只是要一个当地人,不需要多高的官。”
“是,臣这就回去查一下。”
何文渊走了一个时辰,再之后他就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不过这人并不能进宫,只能站在宫门口等待着。
“陛下,臣找遍了全京城,哪怕是无品级的小官也没有林县的。不过臣在豫省会馆找到了一个小伙计,他是林县本地的,不知您要不要见一下?”
“当然要见,让他进来。”
没多一会,小伙计就进来了。
“草民杨二武,拜见陛下!”
杨二武有些慌张的叩拜着,他因为心里紧张,早就忘了刚才何文渊教他的礼仪了。
朱祁钰笑了一下说:“你不用紧张,我叫你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林县的具体情况。你今年多大了,家里几口人,有没有读书啊?”
朱祁钰开始和他聊起了家常,杨二武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也就平静下来了。
杨二武是林县人,今年十六岁,他家里原来有七口人,爷爷奶奶爹娘,再加上三兄弟。
只是前些年林县大旱,他们一家出来逃荒。
结果爷爷奶奶死在了路上,他的父母实在是养活不了三个孩子,于是只能把两个大一些的给卖了。
杨二武被卖给了一个人贩子,人贩子把他带到了京城,然后卖给豫省会馆,成为了一个跑堂的。
虽然他在会馆里跑堂,一个月没有工钱,可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他可以吃饱饭了,不用再挨饿了。
听完了杨二武的经历,所有的大臣们都沉默了。
朱祁钰又问道:“你在林县也呆了十多年,你说说林县的情况吧,它真的是年年都干旱吗?”
“差不多,当然也不是一直都大旱,有的时候只是小旱,过上几十天就会下雨。只是咱们那边没河,下了雨也只能维持一个多月,要是再不下雨,又要旱了。
反正粮食是年年都减产,小人以前的记忆里没有别的,就只剩下饿了。”
于谦问道:“你们知县就没有兴修水利吗?”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朱祁钰到是知道,林县第一次有大型的水利工程,要到万历年间,由一个姓谢的知县带着,才修了一个水渠,这水渠后来被人称为谢公渠。
只是可惜这个谢公渠工程还是有些小,只能给几个村解决吃水的问题,其他地方还是老样子。
从正统元年开始,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一共五百多年,林县发生大的自然灾害有一百多次,大旱绝收三十多次,史书上记载人相食五次!
可以说这五百多年,林县就一直被缺水给折磨!
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林县人民开始搞了一个超级大工程,花了三十万人次,用了十年时间,终于是修成了一条水渠,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红旗渠。
也就是有了它,从此以后林县人才不会再为吃水问题而烦恼了。
朱祁钰赏了杨二虎十两银子,然后让他走了。
然后他问道:“诸位爱卿,你们知道朕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小小的林县吗?”
于谦摇头说:“林县并不小,它足有几十万人。现在它大旱了,足有几十万人遭灾,要是不处理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朱祁钰点头说:“于卿说得有理,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王文说:“这事好办啊,地方上遭灾了,朝廷怎么处置,都是有成例的。”
朱祁钰心里有些失望,王文的优点是听话,缺点就是不会想得太远,和于谦这样的政治家相比,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僚。
何文渊点头说:“是的,就按成例来办,派一个钦差过去赈灾,同时再派巡查御史多巡视几遍,保证没有贪污的情况出现。”
于谦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然后第二年呢?要是再出现旱灾又要怎么办?还要再来一次?”
何文渊不以为然地说:“哪有这么巧,还能年年旱灾不成?”
“你没听刚才杨二虎说吗?他们那里的确是年年干旱。”
“也不是年年大旱嘛,平时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那里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