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背负双手,离开演武场。
我打了你。
还要告你。
萧景睿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只感觉这件事情极度麻烦。
他当然能够感受出来,陆泽刚刚那番话并不是开玩笑。
堂堂武威侯,又如何愿意折身去跟个小小的从五品骁骑将军去开玩笑?
“陈将军。”
“我虽不知道今日你为何寻衅陆侯。”
“但这件事情麻烦不小。”
“我会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的转告父亲大人。”
萧景睿快速挪动步伐,赶紧的去追上陆泽。
虽不知道这位陆侯爷为何在这件事情上面故意的小题大做,但萧景睿知晓对方是聪明人。
陆侯图谋在何处?
相较于那位代替谢侯爷处理府中大小事务的世子谢弼,长子萧景睿在政务这块完全是一窍不通,但唯独在看人这一点上,谢弼是完全不及他的兄长。
侯府的后院侧厅,太夫人柳氏跟莅阳长公主聊的火热。
光是续水茶就换了三岔。
但在看见陆泽跟萧景睿一前一后回来,太夫人片刻之后便开口请辞,喝下最后一盏送客茶。
莅阳长公主起身相送:“以后若府里无事,尽管上门叨扰便是。”
柳秋霜温声道:“好。”
陆泽神色如常。
而聪颖无比的长公主跟太夫人都察觉到了萧景睿的某些异常。
送到内院门口,莅阳长公主便回去。以她的身份,能够出屋走院送到这里,已经是给足面子。
柳秋霜脸上笑容浮现。
今日这趟宁国侯府之行,真是处处顺利啊!
走过西侧道,刚准备过正院那道月亮门的时候,只听见隐隐有破空之声响起,接着就听见有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喝道:“何方小子!敢在侯府撒野,休逃!”
原本心事重重的萧景睿,听到这道清晰无比的喝斥声,瞬间脸色大变。
“陆侯,太夫人,还请劳烦移驾。”
萧景睿匆忙的赶去事发之地。
陆泽这时正准备开口,只见柳秋霜眼眸里充斥着浓郁兴趣,后者轻笑道:“堂堂宁国侯府,难不成还能大白天遭了毛贼?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陆泽神情有些无奈。
这母亲大人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侯府的那处小庭院里,两道人影翻动,打得甚是热闹。
其中一道身影,是位身着浅蓝衣衫的少年,他容颜生得极是俊美,但是在全身上下都仿若罩着一层冰冷寒霜。
少年模样俊美,身法灵动,可出手却是极其狠辣。
手指锋芒所指,寒意碜人。
而与蓝衫少年对打那人却丝毫未显落在下风,掌法大开大合,将少年的狠辣招数悉数化解。
少年最倚赖的轻功在那位中年大汉的圈锢之下,仿若春日里灵巧的雀儿被关押在了猎人竹笼里,疯狂扑扇羽翼,却难以挣脱。
“飞流住手!”
“蒙大统领还请停手!”
萧景睿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
他早早便知晓,以飞流那样墙头乱跑的性子早晚会出事,却没有想到这次飞流直接被拿捏。
蒙大统领!
萧景睿当然能够认出不远处那位中年男人,是金陵拱卫皇城的五万禁军大统领蒙挚。
蒙大统领大约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体态雄健,身材高壮,容貌极有阳刚之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却又精气内敛。
蒙大统领闻言,出手稍显放缓。
但对面的飞流却并不会去听萧景睿的话。
陆泽跟柳秋霜缓缓赶到事发地点,柳秋霜虽是出身书香门第的颍川柳家,但她的性子跟柳家之人却完全不一样,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择跟家中割裂关系。
“是蒙挚啊?”
“那个年轻点的,出手倒够狠辣,内功跟轻功竟都这般诡谲?”
萧景睿听到有人开口说话,这才发现陆泽跟柳秋霜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萧大公子大惊失色:“陆侯,你们怎么”
“苏兄,快让飞流停手!”
便在这时,从客院雪庐方向匆忙来了位面色苍白的青年。
后者当即喝道:“飞流住手!”
飞流对梅长苏的命令,一向是不假思索地服从,这时下意识的便收手。
蒙大统领虽未收手,但手上势头却也去了大半,察觉到对面真无出手之意后,他才停住脚步,将内功气息稳稳调整了下来。
“景睿,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番威严的话语,萧景睿才发现原来父亲大人也在现场,谢侯爷此刻正负手立于庭院的东南角,似乎是为了堵住飞流的退路。
“还请侯爷恕罪。”梅长苏缓步上前,呼吸有些急促,匆匆拱手见礼,道,“这是在下的一个护卫,一向不太懂事,出入都没有规矩,是在下疏于管教的错,侯爷但有责罚,在下甘愿承受。”
萧景睿跟着上前解释起来。
谢玉深深的看了梅长苏一眼:“苏先生远来是客,我府不会怠慢,只是贵属这出入的习惯,恐怕要改改,否则如今天这样的误会,只怕日后还会发生。”
“在下一定严加管教。”
那位蒙大统领此刻也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躲在梅长苏身后的飞流:“我看这少年身法奇异,敢在侯府内越墙飞檐,而满府侍卫,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所以才出手相阻。”
谢侯爷跟蒙大统领见礼道歉。
这时的谢玉才将目光望向陆泽所在方向:“今日叨扰陆侯跟太夫人,他日本侯必登门拜访。”
陆泽看不远处的谢侯爷。
后者颔下长须无风自动。
这就是颇受当朝皇帝倚重,被称朝廷柱石的宁国侯谢玉,当年曾被喻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如今已年过半百,但从其眉宇间依稀能够看见年轻时的俊朗。
陆泽微微躬身回礼,寒暄片刻后,便很快与柳秋霜一道离开。
夕阳落下,夜幕很快笼罩金陵城,各大青楼外亮起刺眼灯光,夜晚的金陵城,热闹非常。
宁国侯府今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侯府正厅侧翼的书房里,谢玉已然换上了间陈旧的居家服,手里捧着卷经书,接着烛火光芒安静的看书,同时聆听着面前属下复盘下午时在演武场发生的事情。
谢玉神色古怪。
“你是说陆侯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