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凌县
雪已经下了三日,终于停了,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子,白茫茫的一片。
女人出门看了看天,随后又走进屋子。
几分钟后,她从破旧的小屋里走出来,关上了门。
怀里抱着出生仅两个月的小孩,走进风里。
她低头穿过条条胡同,最终来到了一个大院门前。
相较于刚才的破旧小房子,这个大院就显得华丽。
女人从袖子里伸出手,敲敲门。
里面的佣人把门打开,见到是她后,连忙想要把门关上。
女人伸出手,挡住门缝。
剧烈的碰撞让她疼得呼出了声,她忍住疼痛,说道:“我要见他。”
“老爷说了,只要你来,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不见。”佣人瞥了一眼她,语气不耐:“赶紧走吧,别挡在门前碍事。”
说完,就要伸手去推她。
女人上前一步,语气强硬。
“你和他说,他的孩子在这里,”女人说着,掀开怀里的襁褓,露出里面的小知南。
佣人凑头看了一眼,还真有个孩子。
老爷直说把女人赶走,可没说孩子呢。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真假,但万一真是老爷的孩子呢?
老爷不喜欢这个孩子还好,要是喜欢的话自己把他赶出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深思熟虑之下,佣人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话音落下,她关门进了院子。
“王姐,外面谁啊?”正在扫院子的另一个佣人问道。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要找老爷,”王姐回复说,“我看,又是一个想要傍上老爷的人。”她摆摆手,说道,“你扫地吧,我要去跟老爷说一声。”
王姐到了房门前,先是敲敲门,里面的人应声后,才推门进来。
“老爷,门外有个女人,说带来了你的孩子,要来见您。”佣人站在房门前,朝着屋内说道。
坐在屋子里的宋恒一顿,随即露出厌恶的表情:“是那个姓沈的女人?”
佣人微微低头,“是的老爷。”
宋恒刚想说把她赶走,随后又想起佣人刚才的话。
“你说她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宋恒问。
“是的。”
“那孩子多大?”他继续问。
佣人想了想,“应该只有两三个月的样子。”
听到这,宋恒冷笑几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
“好你个沈知意……竟然敢偷偷生下孩子。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宋恒按灭手里的烟,对着佣人挥挥手,“让她们进来。”
佣人点头,随后来到大门前。
“老爷让你进去。”佣人打开大门,向旁边侧身。
沈知意跟着佣人进了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知南在这里,应该会过得好吧……
她一定要让他收养知南。
来到房门前,抬眼与宋恒的眼神交汇在空中,他的眼神里透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是说让你把孩子打掉吗,怎么生下来了?”男人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语气不耐烦地朝着对面的女人喊。
女人抱着小知南,蜷蜷缩缩地站在一旁,外面大雪纷飞,而此时她的身上只有一件泛黄的薄衣。
她被冻得哆哆嗦嗦直打战。
怀里的知南脸被冻得通红,包裹他的被褥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床单。
知南靠在女人怀里,瞪着大眼睛,不哭也不闹。
“你要看看我们的……你要看看孩子吗?”沈知意问道。
“沈知意,我说过,让你打掉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认他的!”宋恒猛地拍响桌子,震的茶杯上下一颠。
怀里的知南被吓到了,开始哭了起来。
“你吓到他了。”沈知意轻轻地拍着知南的后背,低声吟唱着安抚他。
可宋恒并不关心这些。
“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别再让我看到你。”宋恒冰冷的话语传来。
“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又怎么忍心!”沈知意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宋恒放话,屋子里走出两个壮汉,架起沈知意推出了门外。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才没让他受一点伤害。
“孩子,爸爸他不要你……”沈知意抱着知南,靠在墙上痛哭。
哭累了就瘫在地上。
直到怀里的知南也哇哇大哭起来。
沈知意带着知南一路向北,最后来到了华城。
坐在车上,她最后抱了抱怀里的知南,这是她最后一次抱他的孩子了……
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慢慢地从眉毛开始描绘,一直到鼻子,再到嘴巴……
她用自己的姓,给男孩取了名字。
叫沈知南……
孩子,你要记住,你的家在南边。
往南走,就到家了……
她从衣兜里取出一枚纽扣,放到了知南的襁褓里,然后把沈知南放到孤儿院的门口,最后敲门。
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沈知意连忙躲在胡同巷子的深处。
看着孤儿院里面的人开门,把知南抱进去后,才收回视线。
她的背靠着墙,身体缓缓下坠。
最后瘫坐在地上,她用手捂住嘴,压制住哭声。
最后变为放声大哭。
第二天凌晨,警局接到报案,跨海大桥的水面上发现了一具溺死的尸体……
自知南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福利院了。
小的时候,知南不止一次地问,“我为什么没有妈妈,我的妈妈去哪里了?”
这时候院长总是会摸摸他的头,然后说道:“妈妈出去工作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小知南也天天期盼着妈妈能够回来。
但始终没有等到。
再长大一点,知南也明白了,他的妈妈不会回来了。
他也渐渐地从院长那里了解到自己的身世。
听院长妈妈说,她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在福利院门口捡到自己的。
他被放在一个襁褓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条,上面写着沈知南三个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纽扣,纽扣的边缘,刻着知意两个字。
院长妈妈告诉他,这可能是他亲生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