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浑身莽劲儿用不完的顾暖,竟也会说出这么负面情绪的话来,时令微微有些诧异,但却也并未反驳什么,去拿了药箱来。
“把外套脱下来,我给你上药。”
顾暖摆了摆手,把衣领拉起来盖住,双手环抱胸前,侧着身子闭上眼睛一副要睡的样子,“不用管,伤口自个会好。”
“别扭扭捏捏了,赶紧的。”时令有耐心,但不多。
不想驳了好意的顾暖终是翻过身坐起来,把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背心的领子也被血色染了一大片,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镊子夹起一块棉花沾了酒精清洗着伤口,时令一边打着电筒擦拭着血渍,一边吐槽着:“算你运气好,但凡那把手术刀再划得深一点,你就没命坐在这里了。”
顾暖扯了扯嘴角,轻蔑一笑。
时令叹了口气,擦拭的力道加重,带着惩罚的意味,嘴上却语重心长地说着:“别把感情看得那么重,失去的时候才不会很痛,你真的是傻了吧唧,什么事情都那么认真又负责,你不难过谁难过。”
顾暖依然一言不发,哪怕酒精灼烧的伤口火辣辣的,仍旧保持面无表情,甚至连喊疼都不会。
一拳打在棉花上,欺负这样的人属实没意思,时令撇了撇嘴,手下的动作变得轻起来,简单消毒上完药,用绷带包扎好伤口,她还非常贴心地系了个蝴蝶结。
顾暖瞥了眼充满恶趣味的蝴蝶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法很独特。”
时令点头,“有。”
“谁?”
“你啊。”
时令把药箱收起来,顺手指了下紧挨窗户那边的一扇门,“去那里面,不要在这里睡,影响我工作。”
“好好好,老大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顾暖嘴上皮着,朝那扇房间走去。
房间里整洁得过分,就一张床摆在正中央,边上一个床头柜,然后就啥都没了。
顾暖扫了眼房间的陈设,确定没有地方装监控之后,闪进空间里洗漱一番出来躺到床上。
身下的垫子冰冰凉,躺在上面格外舒服,这两天累得过了头,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凌晨四五点,旁边的位置微微陷下去,黑夜之中一双茶色的眼眸唰的睁开,亮得惊人,狠厉地盯着眼前的人。
时令被吓得一哆嗦,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顾暖翻身平躺,胳膊覆眼,眼角一滴晶莹滑落,声音有些冷,“抱歉,做了个噩梦,恰好感觉到有人靠近。”
时令也跟着平躺,眼睛看着天花板,“顾暖,说实话,你有时候真的把感情看得太重了,这样对你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好事。
你本是一把利刃,却因为心里牵挂太多而变成钝刀,试着放下一些感情吧,这样你也会好过一些。”
“或许吧。”顾暖哑着声。
时令侧着卧躺,提议道:“等你忙完白莉的事情之后,要不要搬来我这里住?”
顾暖自胸腔中长吁一口气,“容我想想。”
时令闻言也不逼迫,复又翻身平躺着,“好吧,你好好想。我很期待能收到令我满意的答案。”
......
天蒙蒙亮,今天是白莉苏醒的日子,顾暖早早的就醒了,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出去关上门,转身朝着楼下走。
抬眼就看到秦峰霆和张清安站在柱子旁,皆是眼底一层乌黑,脸上也带有伤。
顾暖挑了挑眉,昨晚黑灯瞎火的没仔细瞧,两人能力也不差啊,这是被谁给打的?
鼻青脸肿的,两张帅气的脸上出现淤青肿紫,真的有点滑稽好笑。
不过,她还没闲得多嘴去问。
秦峰霆眼睛落在顾暖被衣领挡住的脖颈处几秒,随即看着她,说:“待会回基地了,你同我去一趟医药站,你的伤口需要清洗包扎。”
“不必了。”
顾暖率先朝前走,现在天儿还没完全热起来,趁着这个时候回去也能少遭点罪。
秦峰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暖身侧,顶着一张有点惨不忍睹的脸,好言劝说着:“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能像正常人那般相处,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你不能拿你的身体来惩罚我,这样疼的是你自己。”
“你既然清楚,便不必来我面前说这些。另外我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你无需记挂。”
顾暖的话刚说完,一阵强烈的风沙吹过,仨人连忙抬手挡住眼前,危机也在此时发生!
三条巨大的尖锥子隐匿在漫天黄沙之中,朝着顾暖,秦峰霆和张清安蛰过来!
许是对危险有天生的敏锐感,秦峰霆抓着顾暖的手腕,连连后退好几步躲开两条锥子,另一边张清安也靠着一身的本事避开了攻击。
黄沙被风吹到远处,三只庞大通身乌紫色的人头身毒蝎显现了出来,嘴巴宛如旺仔小馒头,屁股后方举着条又长又大的锥子。
顾暖面露惊骇,这是人还是毒蝎子?
怎么长成这副样子?!
张清安盯着人头毒蝎的眼神幽暗无比,手中蓄起异能,提起了十二分警惕,“友情提示,这要是被蛰立马嗝屁,你们最好小心点。”
人头毒蝎仰望着张清安,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愤恨,三只毒蝎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通过眼睛表达着自己内心的苦楚与无尽的恨意。
三只毒蝎齐齐上阵,对张清安下死手,完全不管站在旁边的顾暖和秦峰霆。
两人乐得轻松,还特意走得远了点让出场地。
三只人头毒蝎凶猛且狠毒,屁股后头的锥子不停地挥舞着,想要给张清安来上致命一击。
但张清安貌似司空见惯了般,速度极快的解决掉对手,过程简单就像是杀了只鸡一样,他走到两人跟前,佯装伤心地说:“好难过啊,我遇难你们都不出手帮忙的,一个比一个心狠。”
顾暖方才捕捉到人头毒蝎的那抹特殊情绪,眼睫唰得看向张清安,一个疯狂的猜想浮上心头,“这是你以前实验的失败品吧?”
她之前在月牙湾也碰到过失败品的人类,像这种类似的事情恐怕数不胜数,当初新未来到底祸害了多少婴儿和成年人不得而知。
张清安促狭一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顾暖面有不虞,“所有的失败品都被你放到野外了?”
张清安似乎没有察觉到顾暖的脸色不对,摊手颇为无辜地说:“也不算,当初实验基地那边出了点问题,那些失败品到处逃窜,派人去抓太过耗费人力和时间,我索性就还了他们自由。”
自由......一个好讽刺的词语。
顾暖瞥了眼张清安,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世道越发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