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盯着谢竹的脸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有的，两位吗？”
“嗯。”谢竹声音冷淡。
“您看看吃点什么吧。”
谢竹抬眼，看到贴在墙上的菜单，他扫了一圈儿，目光才定到特色那一栏上。
“肉丝拉皮，油焖大虾，红烧茄子，再来两碗米饭。”
拿出手机刚想付款，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微微低头问林青吃什么。
林青“啊”了一声，视线在菜单上有些飘忽不定，样子看起来十分紧张。
“糖醋鱼吧。”
“还有？”
“可，可以了。”
“好，那就这些。”
谢竹转过身，打开手机扫了付款码，被服务员带着去了包间。
包间不大，圆桌占了大半个房间，不过地面倒是意外干净，餐具也没有异味。
谢竹刚坐下，又拢了一下风衣起身，林青看着他一愣。
“不好意思，去趟卫生间。”
“哦，哦，好的。”
谢竹从方椅上站起来，双腿修长，连带着步姿都很有气场。
他打开门，又关上，目光却不小心对上从对面包间出来的宋怜。
秦久和宋怜一组，难得秦久也在？
谢竹难得一愣，眉毛还没来得及皱起，宋怜就像躲瘟神似的，目光立马移开，装作没看见似的，匆匆往左边走。
谢竹打量了一下对面，并没有人。
他又抬眼看了看卫生间的标识，迈着步子往左边走。
后厨。
秦久端起一个盛满蔬菜的不锈钢盆，有些吃力地放到水槽里。
水很凉，像是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啤，在这个秋天让秦久白皙的手染上了明晃晃的红色。
“小秦，上人了，过来帮忙炒菜。”
手已经冰到快没知觉时，才有人透过一道门向她恩赐般地垂眸看了眼，语气并不和蔼。
秦久擦了擦手，冰凉的手指贴在脸上，浑身瘆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负责2号包间，这个是单子，按照单子上的来，不会做的问我，懂吗？”
充满油烟味的后厨，火光明亮，几个厨子炒着菜，油烟机轰鸣，秦久听得并不真切。
她没说什么，伸出知觉还未回笼的手，接过单子，挑眉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朋友。”
王师傅“啊”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忘了。”
秦久恨得牙痒痒，宋怜已经饿着肚子等了一个多小时，偏偏同伴还杳无音讯，该多么无助啊。
但是没办法，她现在就是个重新开始的废物。
秦久把单子揣到兜里，走出后厨，重新拿起架子上的厨师服，她漫不经心地系上扣，目光定到走廊上的包间里。
系完扣子，秦久三两步走出房门，正好和上完厕所找不到包间的谢竹对上视线。
两人皆一愣，空气都凝固几分。
“你。”
“你。”
“我先说。”
“我先说。”
竟然十分默契。
秦久扶额，低下头的瞬间才觉扣子系得有点紧。
她单手胡乱解开扣子：“我先说，见到宋怜没？”
谢竹视线从她修长的脖颈上离开，目光淡然：“看到了。”
“帮我告诉他菜马上就来，不要着急。”
谢竹视线又移到秦久身上的衣服，他沉默两秒，猜出来个大概。
“先告诉我2号包间在哪。”
“我告诉你你就能答应我？”
“嗯。”
秦久也不想多浪费时间，顺着走廊的方向给他指了指：“直走，再右拐，最后左拐一下就可以。”
谢竹点点头：“谢谢。”
然后迈开步子就走。
秦久站在原地冲他的背影喊：“那你别忘了。”
谢竹转过头，停住步子，对上秦久的视线：“我见到自然会说。”
秦久胡乱点点头，又赶紧回到后厨。
没想到谢竹这人还是个热心肠。
颠了颠锅，秦久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贯彻她一整个青春期。
虽然后期她基本不怎么掌勺了，但这种刻在DNA里的熟悉感还是让秦久小小感叹了一下。
把配菜都放到周围，秦久稍微撸了一下袖子，露出小半截骨感的手臂，她拿起炒勺，熟悉地往锅里倒上油，然后把葱姜蒜和干辣椒倒进去。
当然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香料，这是她的独家秘方。
锅里噼里啪啦一片响，香味瞬间扑鼻，秦久把铲子换到左手，右手调了调火，然后端起一大盘处理干净的鸡肉倒入锅里。
她手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不变，带着几分镇定和从容，就好像这份工作已经做很久了。
火光明亮，秦久右手端起锅，颠了几下勺，鸡肉顺着惯性飞到空中又被引力拉着掉回锅里，不多时，香味已经扑鼻了。
放了几勺豆瓣酱，一些白酒，翻炒一会儿。
又按着习惯沿着锅边放了生抽调味，秦久迅速往锅里加水，直到没过鸡块，又加了一小块冰糖。
迅速盖上锅盖，秦久把彩椒拿过来备用，开始准备下一道菜。
四道菜，秦久一共花了三十分钟。
最后一道菜端去2号包间时，秦久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端起一个托盘，上边用小盘盛着几道菜和两碗米饭。
来不及把衣服脱下，秦久端着托盘进了1号包间。
包间里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秦久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用手机联系，只是两人好像还没加好友。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软件切到宋怜的直播间，瞬间拧了拧眉。
他正蹲在地上洗碗。
明明个子不矮，宋怜却好像有意蜷缩似的，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用水管里的水冲着洗碗。
那水有多凉，秦久是知道的。
说不清什么感觉，秦久把手机收起来，一向带着些痞气的脸这会儿却完全冷下来了。
湛蓝色的眸子看人不带一丝温迪，就连迈步都冷了几分。
她还说要带人家吃香喝辣，结果要躲在阳光都不通透的地方洗碗。
自己真是没用啊。
秦久收敛好脸上的表情，走到后厨，又穿过一扇门才找到宋怜。
她走到宋怜身边，把人拽起来。
“吃饭去。”
宋怜一惊，满是洗洁精的手有些局促。
“我还没洗完。”
“先去吃饭，可以吗？”
“可，可是，说好要洗完这些才发工资的呀。”
“工资日结吗？”
“嗯，因为我是临时拜托的。”
秦久看着宋怜脸上坚毅的表情，知道自己强硬把人拽走
“那我帮你一起吧。”
她终于莞尔，眼睛眯了眯，浑身开始散发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