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说完,又自顾自给秦久擦起头发。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可却很有技巧。
手掌很炙热,秦久几乎能感受他骨节的纹理。
湿发被渐渐擦干,她甚至喜欢上这该死的触感。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这真的是谢竹?
那个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平等看不起每一个人的谢竹?
总感觉被夺舍了呢……
程枫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眉毛挑起,也有些意外。
谢竹是谁,谢家那位不可一世的长子。
不仅长相一等一的好,各方面都均衡发展,聪明得令人嫉妒。
众人或许只知道他在娱乐圈发展得好,但程枫也见识过他经商的头脑。
现在,竟然在给小久擦头发?
不愧是小久,魅力果然不减当年。
“到了。”他回神,车速减慢。
谢竹的动作戛然而止,秦久头皮一轻,抬起眼来。
她透过车窗往外看,一望无际,大片的荒田,枯干的芦苇随风飘摇,也被雨水折弯了腰。
哪里能避雨呢?
“再往西就是海,大概就在这附近。”
在哪,到底在哪。
“等一下。”
谢竹冷淡的声音响起,他指了指路边的芦苇:“这里有压痕。”
秦久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不同寻常的压痕,不是被雨压弯的,是被人。
秦久推开车门,蹲下身子,看了看这痕迹,还有被拖拽的痕迹,看来,于宝果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谢竹紧跟着下车,撑开一把伞,站到秦久旁边:“看脚印。”
“刚来不久?”
“没错,赶上了,顺着芦苇走吧。”
程枫撑开伞过来,手里握着手机,像是在录像。
也是,没有证据警察怎么会相信。
他可是于中为,于中有的亲弟弟。
明明找证据是警察的工作,现在却要他们来做。
秦久站起身子,动作迅速地跟着压痕向前走,程枫跟上去。
谢竹站在原地,身姿高挑。
他撑着伞,雨水顺着伞沿落下,打湿鞋子。
漂亮的眼睛看了眼四周,又觉不对劲,车呢?
为什么会没有一点痕迹。
秦久小心翼翼顺着压痕一路走,前边不远处正好传来什么声音。
“再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声音模糊不清。
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是于宝的声音。
秦久舌尖舔了舔虎牙,明明身上冷得发抖,脑门却沁出一层薄汗。
她加快速度,拨开眼前的芦苇,终于看清眼前景象。
一个简陋的木棚里,于宝被绑在木板上,嘴里塞满东西,无助地躺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待人宰割。
“畜生!”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着面前无助的于宝,秦久还是忍不住。
她浑身发颤,一向洋溢的笑脸此刻却像冰霜一样,阴沉又寒冷,嘴唇紧抿。
“你,你们谁啊?!”
“别坏我好事儿。”
面前突然冲出两个人,于中为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热心群众嘛,他懂的。
完全的中二病,可能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于中为又绑紧于宝脚腕的绳子,抬眼看过来:“知道我是谁——”
话还没说完,秦久已经冲了过去,她一拳打到于中为的鼻子上,力气大到让于中为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程枫!”
程枫关掉手机录像,撑着伞迈步过去补了一脚。
这一脚又凶又狠,带着往日没有的戾气,于中为被打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力气。
于宝看到秦久,眼泪流得更快,她闭上眼睛,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喉咙又干又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哥来了,她有救了。
秦久脸色苍白,快步跑到于宝身边,拿出她嘴里塞着的白布,帮她解开身上绑着的绳子。
麻绳很粗,绑得很紧,于宝手腕、脚腕上的痕迹触目惊心。
秦久嘴唇微微发颤,骨节分明的手大力解开还扎人的麻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于宝身上。
她上衣被扯碎,内衣外露,锁骨有几处红痕,秦久颤抖着手把人抱起来,揽在怀里,声音也在发颤:“没事了,秦哥来了。”
“于宝不怕,秦哥来了。”
秦久重复着这一句话,却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于宝的战栗。
程枫脱下身上的风衣,递给秦久:“给她裹上这个吧,暖和。”
秦久扯过来,围在于宝身上,将她拥到自己怀里。
于宝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人,双手抱住他,痛哭起来。
谢竹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担心的男艺人和得救的女助理,是很温馨的场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视线看向秦久紧紧拥住于宝的发颤的手,总觉得有些刺眼。
感情可真好。
谢竹收回视线,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那辆车。
原来在这儿。
走过去又看了眼,发现这边还有条能通车的小路。
于中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但没有一个人举报他。
因为怕。
怕于中为的权力,更怕自己被强奸的事传出去,遭到非议。
她们甚至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为什么会被盯上?为什么穿得暴露?是不是自己不该这样?
于中为就是利用这一点,精准拿捏了受害者。
真是畜生。
于宝眼泪流干,转为抽泣。
程枫已经报了警。
秦久把人横抱起来,往外走。
于宝身上的体温很高,额头发烫,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程枫。”秦久喊。
程枫拿着伞跟上,看了眼地上的于中为,又看了看谢竹,意思其实十分明显。
谢竹收回视线,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于中为。
啧,真是麻烦。
他长腿迈开,几步走过去。
站在于中为身边,视线看向遥远的天外。
这种人,光看到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