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那两面三刀之人?”
说着,莫水鸢抬起眼与刘思珍对视片刻,静默半晌后,这才淡淡一笑,似释然,又似宣战,暗涌滔天,可到底莫水鸢还是忍耐住了,将心中已经冒芽的情绪尽数掐灭。
“罢了,我回京与否,这都取决于我自己,如今事态不会随着三殿下封王就有所改变。我想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做,这都是我自己做主,你明白了吗?”
不屑于再多浪费太多的心情,莫水鸢只是看向刘思珍,淡淡一笑,太多的情绪、话语如今都是枉然,面对一个本就与你不是同心协力的陌路人,就算你费再多的心思,也无甚用。
“你这是在怪我自作主张了吗?”瞧着莫水鸢神色有异,刘思珍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出声将莫水鸢就要离去的步子给拉住了。
“我为何要怪你?人各有志,各自为阵,本就没有什么错处,只是,你不该借着殿下的名义去到淮南王府。”
莫水鸢生气的原因不在于别的,她早就知晓刘思珍与她并非同路人,尤其在知晓刘思珍乃是蛮族圣女后,就更加确信这个人注定不会与她交心友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所防备,有所图谋的。
只是莫水鸢没有想到,刘思珍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这不过才到淮南,刚一听到蛮人的消息,她就开始有所行动,以至于玄离发现了她的异常,并且拿到了十足的证据。
一时间,莫水鸢也不知是该说刘思珍过于天真,还是该说她蠢,是当真以为她就不能发现了吗?
“你……我也没有想过要借用殿下的名义,只是,我们当初已经去过王府,淮南王妃也早就知晓我们的身份,尤其是我们与殿下的关系,就算是我们刻意的隐瞒、不去提及,但是这层关系它就是存在的,不是说我不用,我不提,它就不是事实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说着,刘思珍似是十分不解与恼怒莫水鸢的不近人情,看向莫水鸢的眼神满是无奈与忍让。
“多说无益,既然你想要去淮南王府就去吧,如今我这边都是些账本账册的,你也确实没什么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另外,我已经再三跟你讲过,淮南王妃此人并不简单,若是你执意要与她合作,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莫水鸢这语气看似有些咄咄逼人,可刘思珍却从中听出了警告与示弱的意味,这让她感到意外,同时又忍不住生出喜悦。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不会害了你就是。我知道这一路南下都是多亏了你照顾我,还有当初在荒漠也是,多亏了有你,否则我一定死在了黄沙之下。这些恩情我都记得,但是如今我确实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我想要去寻个真相。听说昨日淮南王府去了好些个从北边来的客商,大多是汉人打扮,蛮人长相,所以我想去碰碰运气。”
至于碰碰运气干什么,刘思珍却是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见如此,莫水鸢也没有打算再与她多费口舌,毕竟这人心中所想莫水鸢如今都已经清楚了大半,今后自然是不会再全然信任,可现在却也不是摊牌的时候。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对不起殿下的事,我只是去求一个真相!”刘思珍说的十分诚恳,眼中闪着的光细碎而又富有亮泽,看上去十分至纯的模样,让莫水鸢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又想起了在红衣男子出现的当晚,在八街胡同玄离与她偶然在暗中窥得的那一幕。
那个蛮人女人看上去并不如寻常蛮人女子一般身材高大,相反的她异常柔弱,甚至在说话间还不时的咳嗽,看上去是恶疾缠身,凶多吉少,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感受到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向刘思珍伸出了呼救的手,却被刘思珍十分厌恶的拍开,二人说着蛮人语,莫水鸢听不懂,但是却看懂了彼此的神态。
尤其是后来刘思珍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将那柔弱女子给捅倒在地。那把匕首十分眼熟,是刘思珍当初离开京城时带在身边的防身之物,后来在漠北二人一同陷落荒漠时,是莫水鸢交到刘思珍手中让她用来自卫的。
却不想如今,竟然被用在了这样的地方。
杀人。在看到刘思珍那一双猩红凶戾的眼神时,莫水鸢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她如论如何都没有想过,那个曾经在荒漠还笑容恬静的姑娘,转眼间,竟然杀人不留情,半点不眨眼。
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而若非亲眼见了她在八街胡同用匕首捅死了前来找她并威胁她的那个蛮人女人,莫水鸢当真就要相信了刘思珍的单纯柔善了。可一切就是来的这么的及时,且有叫人来不及防备。
“真相?求得真相以后呢?为了这个真相,你想如何?这把匕首,你可还记得?”
看样子今日是没法善了。
对上刘思珍那双依旧坚持固执的眼睛,莫水鸢只得妥协,大手一挥,一只古铜匕首应声落在桌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古朴的质感。
而仅仅是这匕首的一亮相,刘思珍就已经有些慌了神色,看得莫水鸢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是半点快感都没有。其实她本没打算将脸面撕开的这般难看,可奈何刘思珍没能与她心有灵犀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而这也说明,近来这一段时间,终究是她的真心错付了。原本以为交到了一位患难与共的挚友,可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她的奢望。
“你……都知道了。”
好半晌后,刘思珍终于从怔愣中回神,看向莫水鸢的神色有片刻的无措,紧接着却又撇开了眼睛,不再面对莫水鸢那双通透的眼睛。
“解释一下吗?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要杀她?”莫水鸢有心想要从刘思珍的嘴里亲耳听到她的解释,可显然今日是要她事与愿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