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其实谢晋本是看中了我那已经定下亲事的姐姐，只是因为姐姐与她未婚夫情深似海，宁死不从，所以家中才周旋着将入宫的名单换成了我。送了我进宫，谢晋知晓了自然心中不乐意，所以我入宫有一年都未能怀上孩子。那杜府自然是不情愿的，所以就又想方设法将我杜冰瑶送进了宫。”
杜凤月提及这里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整个人突然变得沉默，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停止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
“我那堂妹可要比我们姐妹几个都要好看许多，更何况，她还与已经重病在床的容贵妃长得有五分相像，哦，容贵妃，景王殿下有和你提过吗？你应该并不陌生吧。那会儿慕容雪本就是谢晋的心头好，奈何慕容雪久卧床榻，不能服侍左右，如今来了个更加年轻貌美的，皇帝自然心中欢喜，见了第一眼便走不动道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过是个需要皇权保护的女人罢了，所以我就将当时还不是后宫妃嫔的堂妹留在了我的寝宫，然后夜里让她来侍奉皇上。”
说着，杜凤月语调变得异常的低沉，甚至隐隐还染上了哭腔。
见此，莫水鸢也不愿再逼迫她，有心想要叫停她这话，却不想杜凤月依旧坚持。
“当时其实皇帝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尽管当初杜府权势逼人，却也正是因为那滔天的权势让皇帝对此越发的忌惮，以至于到了后来皇帝对我是越来越冷淡。可杜冰瑶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了我的宫中，我的现状就变了。”
“他开始越发主动的来到我的宫中，更是会主动留宿，还会有意无意的提及杜冰瑶。我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为了我能够在宫中立足，我别无他法，只能将杜冰瑶亲自送上他的床榻，然后，再将自己送上去。”
莫水鸢闻言，不由得蹙起眉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发展。
什么叫做先将杜冰瑶送上去，然后再将自己送上去？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并非杜冰瑶自己情愿的吗？还是说，其实这一切最初她都是被蒙在鼓里呢？
“真脏啊，是不是？那会儿杜冰瑶可才刚满十五岁啊。年轻就是好，她才不过被临幸了那么么几次，竟然就有了身孕，谢晋知道了自然是大喜过望，当即就想要封赏她，可这个时候老天终于待我宽厚了一次，我也查出了有孕。”
“所以你就利用自己有孕，将原本属于杜冰瑶的名分和宠爱都给分走了？”
这话说完，莫水鸢就在心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倘若那先帝的宠爱当真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哪里还需要她杜凤月耗尽这么多的心思，去相处这么多的计谋。
“哪里需要我去分走？当时后宫中突然爆出来怀有身孕的妃嫔可不少，杜冰瑶本就只是一个替身罢了，哪里值得皇帝去多加关注，再加上谢晋此人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指望他长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你把她藏起来了？”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生孩子也是有风险的，万一生得是个女孩儿，那其实效用也并不明显。毕竟当时那后宫内可是已经有不少公主了，就缺一个嫡子。我自然要保证万全，所以我将她藏在了我的寝宫后院。”
杜凤月的话让莫水鸢一阵背后生寒，果然这人的底线若是被触及了，那还真是没有下限可言。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加叫人瞠目结舌，却又不至于意外。
“在之后，就是我的孩子因为早产生下来便先天不足，不出一个月便夭折了。而偏偏杜冰瑶的孩子白白胖胖倒是十分的健康，而那时宫中早就已经忘记了这号人，还是慕容雪那个多管闲事的不知为何会在皇上跟前提一嘴，以至于我的所有计划险些破功。幸好我一早就买通了慕容雪宫中的小太监，提前知道提前动了手。”
越说到后面，杜凤月大抵是也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所有的弯弯绕绕，眼看着她的神色是越发的清明，面上甚至还露出的和善的笑意，配上那苍白了面容，还真是吓得人恨不能立刻晕倒过去。
“那杜冰瑶是怎么死的？”
既然杜凤月做得出来抱走人孩子的事情，那么留子去母一事对她而言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哦，她啊，自然是被我除掉了。其实她怀孕时就因为没能得到很好的护理而落下了病根，一直受不得寒凉，若不是那一年多来我总是叫来太医给她调养身子，只怕她连那孩子都保不住。所以说，谢白止能有今天，你说他是不是应该对我心存感激？”
对于杜凤月这套歪理，莫水鸢简直无话可说。
什么叫做因为我给你的母亲一年多的照顾，让你平安出生，所以你就要感激我，就要忘掉，其实是因为我你母亲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莫水鸢简直就觉得这杜凤月现如今是真的被逼疯了。
“你以为是我愿意让杜冰瑶进宫的吗？若不是因为国公府的人逼迫我，你觉得，我会愿意让一个女人来分我应得的宠爱？所以我为什么有错？错的不是我，是国公府！是杜家！你以为这个偷梁换柱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也是杜家！我怕能有今日，他杜国公杜万全难辞其咎！你且等着吧，诗韵那孩子性子单纯，早晚有一天也不会逃得过杜国公府的手掌心！”
“你是你，诗韵是诗韵，你们二人不一样。”
莫水鸢简直都要被这杜凤月给气笑了，这人是怎么做到偷换概念也就算了，竟然还强词夺理，甚至似乎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意思？
“我们不一样？不，你错了，其实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杜家出来的，自然是都要为自身利益出发。你且等着吧，有你好受的那一天。你这么帮她，你觉得你能讨得到什么好处吗？倘若杜诗韵知晓谢白止对你情深义重，你觉得，你们二人之间这样的姐妹情深又还能维系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