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看着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沙发垫。
南舟展出一个浅笑：“我当你答应了。”
说着一仰脖，半杯酒入喉。
唐程昊讪讪的过来：“姜瑶同学，当年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当年混蛋，我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臊得慌，你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好吧。”
说着也喝了一杯。
姜瑶这下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唐程昊：“其实后来我也想找你道歉的，但是那时候，青春期嘛，拉不下脸，但是还好，今天咱们重逢就是缘分！一切都不算晚，老同学，你也喝一杯，咱们，一笑泯恩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姜瑶手里被塞了一杯酒，大家都看着她。
“我……”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杯子：“……已经忘记了……”
酒液烧得她喉咙发慌。
一圈人鼓起了掌。
“那时候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开玩笑嘛。”
“能做同学就是缘分。”
“以后大家相互关照，有什么困难，也吱一声！”
“高中的回忆真是美好啊，好怀念！”
姜瑶像个小丑一般。
南舟和她和解了，她的人缘立马就好了起来，同学们纷纷端着酒杯和她喝起来，她胃里像是有把火烧起来了一样。
她瞥到南舟唇边的淡笑，知道这才是他今晚的惩罚。
陈梦也端着酒杯过来：“姜瑶，当年的事，我不该怪你的，毕竟你也是好心，谁又会想到那个面包有问题呢。”
姜瑶对陈梦的歉意，早就荡然无存了。
一个面包，换来的是接近一年的校园霸凌。
她无数次的后悔过，那天，要是自己不把面包递出去就好了……
她也奢望，在这杯酒里面，和他们所有人化解恩怨。
然后，永不相见。
“是我的错，对不起。”姜瑶端着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陈梦笑着：“没关系的。你现在是在这里工作吗？还是说，来体验生活？”
姜瑶一怔。
南舟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但陈梦是知道的。
当时高二三班的所有同学都知道，老师还为她发起过捐款。
她迎着陈梦的目光，坦言道：“我在这里工作，不是体验生活。”
陈梦惊讶得十分夸张：“啊？我听说这里面有……那种服务啊，那你们工资是不是很高！”
姜瑶坦然道：“没有，这里是正规的会所，我的工资也不高。”
陈梦十分好奇的样子：“男人都喜欢到这些地方玩，我还以为里面都是那种呢。”
说着她转头看向南舟，纤纤玉指指向他：“说，你是不是经常来？”
颇有一番审问自己人的意思。
南舟看着姜瑶，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姜瑶的。”
陈梦自讨没趣。
南舟继续道：“我和这里的老板挺熟的，姜瑶，以后你要有什么需求，和我提是一样的。”
姜瑶的喉咙又被扼住了，南舟的言外之意，她太了解了。
南舟没再理她，偏头去和唐程昊聊天，屁股却坐在姜瑶旁边没动。
又有人来找姜瑶喝酒，她刚接过酒杯，吕山就把杯子拿走：“你今天喝很多了，我记得你那时候胃就不好，喝饮料吧。”
他端了一杯橙汁给她。
旁人道：“这酒度数又不高，喝着玩儿的。”
吕山一向不苟言笑：“不高也不能喝了，大家一起坐坐就好，不一定非得喝酒。”
旁人借着酒意揶揄道：“吕山，该不是这么多年，你还喜欢姜瑶吧，还做她的护花使者呢？”
吕山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姜瑶，冷声回复：“看来是你喝醉了，同学一场，基本的关心不该有吗？”
姜瑶能感觉到她的后腰，正有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自己，有时候甚至轻轻捏一下，像是在把玩什么好东西。
她用余光看到那罪魁祸首，南舟的脸上噙着笑，和唐程昊聊得尽兴。
她站了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自己不能拖吕山下水，她是祸源，自己走掉，能避免很多是非。
她有些晕乎，在卫生间洗了脸，缓了半天后，才慢腾腾的往回走。
心不在焉的，被人一把拖进一个包厢里。
她吓得还未叫出声，嘴被一只大手捂住，鼻腔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
是南舟。
南舟今天的怒气早就到了峰值。
他那时候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姜瑶的一句话，他就连合同都没签就赶飞机回来。
他只知道，在发现这蠢女人如此狡黠、居然没听他的话乖乖去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他差点当场掀了桌子。
他压着火来了南夜，等见了面，她又一直和吕山眉来眼去，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你说你和吕山没什么？”熟练的冷声质问。
姜瑶在黑暗里抵着他挣扎。
“那为什么我一说你今天也来，他就改口说要参加？”嗓音危险可怕。
南舟的气息打在姜瑶的脸上，让她颤抖。
“拉着你的手给你包扎，还给你挡酒，我看，他那么关心你，是对你余情未了啊。你俩在我眼前卿卿我我眉来眼去，怎么，把我以前的话忘干净了？”
姜瑶酒意上来，顾不得那么多，狠狠的咬了他的手一口，直到口腔里一股血腥味，他都没有松开。
她的泪滑了下来。
抽泣声在黑暗里回荡。
南舟不顾她的哭泣，低头凑近她：“我成全你们，好不好？”
“我求你……不要骚扰他……”姜瑶泣音连连。
“姜瑶，为什么每次一提到他，你总是在求我？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南舟靠得更近，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声音更低。
她缩成一团，酒精让他的脑袋迷糊，她望着南舟的眼睛：“南舟，这么多年你都不肯放过我，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就是喜欢玩你！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好玩？”南舟像条毒蛇一样，手放在姜瑶的颈后，动作温柔。
他抬手擦她的泪：“我明明给了你和好的机会的，是你一次次的拒绝，怎么，你觉得我像是很有耐心的人？”
姜瑶低低的呜咽着。
她真的害怕了。
她怕南舟为难吕山，也怕他疯起来在南夜大闹，自己工作不保。
南舟突然手下一用力，狠狠的抓住她的头发！疼得她想尖叫！
姜瑶被迫仰头看着他。
南舟的眼睛闪着绿光，像一头饥饿的狼。
“你说，怎么惩罚吕山好？我听他在瑞达上班，说不定明年就升总监，作为老同学，我是不是该好好关照关照他？”
姜瑶无助的摇着头。
她自己活成一滩烂泥没有关系，她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余地的，但是吕山不行。
他一直是发着光的那个少年，他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南舟，我求你。”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像个可怜虫。
她急迫的解释：“我和他没有任何私交，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我只是不想连累任何人，我求你，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害别人。”
南舟笑道：“求我？怎么求？”
“我……”她又说不出来。
“怎么，只是说说而已？姜瑶，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怎么会把我当成傻瓜？”
姜瑶像根木头一样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吸了一口气，膝盖一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