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呆在那里，实在惊讶。
“你……怎么还没走？”
吕山拍了拍有点麻木的腿，张望了一下，看似随意的问道：“你男朋友没有来接你？”
姜瑶的眉拧得很紧，她脱口而出：“他出差了！”
吕山：“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姜瑶拒绝得很果断！
甚至因为急切，让吕山以为她在生气。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姜瑶，我没别的意思，咱们是老同学，这半夜三更的，你让我放你一个人走，我能放心吗？”
姜瑶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看到那辆卡宴，却仍急得快要哭了：“吕山，真的特别感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我每天都是坐车回去，很安全的！”
她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公交站。
一个小时一趟的夜间巴士，两块钱。
吕山知道她固执，没办法再坚持。
“那我送你去车站吧。”声音仍旧温柔平缓。
平心而论，姜瑶很喜欢和吕山待在一起，他不张扬，周身的淡淡温润气息能带给她片刻的安宁。
但是她不配靠近，也不敢靠近。
“好，谢谢你。”她点了头。
能和吕山再见一面，好好说一声再见，那也算有了一场正式的告别。
公交车还有十五分钟，两人慢慢的往前移动。
和高中相比，两人的身高又拉开了不少距离，吕山道：“你好像没怎么长。”
姜瑶“嗯”了一声。
那时候她生活都成问题，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拿什么长身高？
吕山：“他……是个怎样的人？”
姜瑶知道他问的是谁，她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虚假幸福里，脸上带着笑：“是很好的人。挺高的，比你还高一点，长得也帅，对我非常非常好，每次出差都给我带礼物。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叮嘱我路上要小心。我们前不久去看了房子，计划过段时间就买，等结了婚就搬进去。”
谈到“他”，她的话多了起来，眼里带着星光。
“他的父母对我也很好，这次买房还给了不少钱，逢年过节还给我发红包，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
她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吕山看她说得雀跃，心里闪过酸楚，却又替她高兴。
她就该这样幸福，就该有这样一个人疼着她。
姜瑶侧头看他：“你呢，交女朋友了吧？我刚听他们说你在大公司做领导呢，好厉害！”
吕山笑了笑，对前一个问题避而未答：“打工而已。”
姜瑶：“其实班上最厉害的人是你，吕山，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别……”
她想说，别靠近我，以免被我拉下泥潭。
“要继续加油！”
她笑着说。
公交车来的时候，她对着吕山挥了挥手：“谢谢你，再见！”
吕山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哑：“姜瑶，再见。”
姜瑶轻快的上了公交车打了卡，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
直到吕山的身影完全看不到，她才把头伏在椅背上，泪如雨下。
她的肩颤抖得厉害，牙齿紧紧的咬着手腕，不让哭声太过招摇。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还是有第三个人爱过她的。
一点点，就够了。
公交车后面，一辆黑色奔驰不徐不疾的跟着，直到姜瑶到站下车。
南舟在破旧的出租屋楼下抽了三支烟，直到看到顶楼的小窗口灯光熄灭，他才转身上了车。
姜瑶缩在被窝，看到南舟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她和吕山站在公交站边。
“最后一次警告，别抱侥幸心理。”
姜瑶觉得自己对这样的威胁已经有些麻木了。
把二姑的钱凑齐后，她必须要想办法换个工作了。
如果有可能，换一个城市最好。
她第二天去南夜的时候，又被刘经理叫住。
姜瑶有些忐忑。
经过这段时间，她总结出来，只要刘经理找她，绝对是和南舟有关。
都是坏消息。
“刘经理。”她低眉顺眼的站在刘经理面前。
刘经理今天笑得和颜悦色：“你说预支工资的事，领导答应了，等周一财务上班就给你打过去。”
“什么？真的？！”姜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得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当然是真的，你这段时间表现挺好的，我肯定要为你争取嘛。”
姜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刘经理！”
“去吧，好好工作。”
姜瑶走后，刘经理立马拨了一个电话：“南总，我告诉她了，她很高兴。”
南舟淡淡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麻烦刘经理了。”
姜瑶没想到公司给她预付了一年的薪水！
她收到短信的时候直接愣住了，慌忙去找刘经理确认。
“就是一年的，以后你每个月的奖金会单独发的。你好好工作就行了！表现好提你做班长。”刘经理像是开玩笑一般，语气轻松。
姜瑶心里感激的同时，还吃了一粒定心丸。
预支了一年的工资，是否代表，这一年自己不会失业？
这里的奖金基本够房租，自己只要省一些，餐厅的工资就能全部存起来了。
这两天南舟都没有骚扰她，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觉得就在这里一直干下去也不错。
快乐持续到下班的时候。
她刚和同事道完再见，转头就听见旁边的一辆黑色奔驰按了喇叭。
深夜，喇叭声太刺耳，姜瑶侧头看过去。
车窗缓缓落下，南舟朝她一勾手指：“上来。”
抗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姜瑶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她只有无条件无底线的顺从南舟，自己才能安安心心的工作、挣钱。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她在南舟身上闻到的相似。
她怯怯的坐在那里，人不乱动，眼睛也没有乱瞟。
南舟侧坐着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语气还算柔和：“这几天和吕山联系没有？”
姜瑶的冷淡里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怨恨：“没有。”
南舟满意的笑了笑：“要听话，我可是会抽查的，我的警告可不是说说而已。”
姜瑶只觉得他的声音倒胃口，却不敢妄动。
南舟朝她一伸手，摊着掌心。
姜瑶不明所以：“什么？”
“手机给我，检查你到乖不乖。”
姜瑶没有半分犹豫，把手机递了上去。
她只想赶紧结束和南舟的相处，然后回家休息。
南舟拿着手机眉头又皱起来：“怎么还是这破手机，该换了。”
他拿着破手机不悦的翻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满意的还给姜瑶，心情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他每次都想带姜瑶去吃东西，不知道看她太瘦的本能反应，还是别的。
姜瑶不想去猜：“不用了，吃过了。”
“吃过了？南夜可没有工作餐。”
姜瑶有些窘迫的垂下了头，小声道：“不饿。”
南夜没有工作餐，她今天收拾包厢的时候，有个果盘原封未动，她偷偷的吃了几口。
她困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转头征求他的意见：“我没有和吕山联系，我可以回去了吗？”
错过这班公交车，又要等一个小时。
南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送你回去。”
姜瑶没法拒绝。
一路上南舟并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姜瑶，脸上隐带笑意。
姜瑶知道，他今天脾气这么好，是因为自己有“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