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筱竹正从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
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乔筝跳脚的声音。
她边走边欣赏着这场好戏。
害人反害己,看乔筝这一次怎么应对。
几个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乔筝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个个都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乔筝师姐,你急什么?集合的时间是你通知我们的吗?”
“师姐,如果真的是你写错了时间,我们这些弟子也不会怪你的呀?”
“就是呀,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过错,弟子们接到几个教士的通知后,立刻就紧赶慢赶地跑过来了。”
几个弟子叽叽喳喳的,乔筝更加头痛了。
“你们吵死了!依我看,是不是你们不想去北境深山那种危险的地方,所以才联合起来一起迟到的!什么时间通知有误?明明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这时候又急急忙忙跑过来几个弟子,本来就跑得急,气喘吁吁的,结果一到这里,还没说迟到的原因呢,就被乔筝一顿指责,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但是他们都碍于乔远山站在这,没人敢真的与乔筝吵起来。
他们不敢,但是贺筱竹敢呀。
乔筝一个转眼,一抹白色的身影朝她缓缓走来。
贺筱竹穿着简易的白衫,两边袖子被利落地绑起,一头亮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在身后,嘴角带笑,双眸亮而有神,身形高挑纤细,清秀绝俗。
乔筝不由得看傻眼了。
她感觉眼前的贺筱竹和初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怎么会在短短半月的时间内,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以往的贺筱竹脸色蜡黄,瘦弱又娇小,皮肤又粗又糙,像是整日里做着农活,五天只吃了三顿饭似的。
可现在,她浑身散发的那种贵气,即便是自己这个世家的贵族女子,也有些难以匹及了!
乔筝怔怔地看着贺筱竹,其他的几个弟子也都顺着她眼神的方向往过去。
眼中的惊艳,和乔筝一模一样。
贺筱竹不在乎他们这些眼神,只是走到乔筝面前,眉眼笑着说道:
“乔师姐,明明是你自己通知错了时间,你承认了不就行了吗?你粗心大意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又弄错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乔筝从那种惊艳中回过了神,一想到之前太白仙鹤让她身受重伤的事,看着贺筱竹总是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她咬牙执拗地说:
“我什么时候粗心大意了?整个无相宗谁不知道,我做事最稳重又细心,这么多年各种大事从来没有出过错!”
贺筱竹听完笑出了声。
这声嗤笑听在乔筝耳朵里,犹如有无数虫子爬在她身上似的,难受得很。
“听到你说你稳重细心,我真的忍不住发笑了。乔筝,弄丢了培元丹的人是谁啊?莽撞冲上召唤师入学仪式场导致被未签约的灵兽打伤的又是谁啊?
“稳重细心?你跟这四个字哪一个字挨得上边吗?
“我看你是马虎大意、冲动莽撞才对。今天的这个集合一看就是你自己搞错了时间,怎么能把错误推到这些弟子身上呢?
“哦对了,原来你不止我说的那些缺点,还得加上一个推卸责任、缺少担当才对。”
贺筱竹嘲讽地看着乔筝,眼看着她的脸由正常的肤色变成受辱之后的猪肝色。
这些弟子站在一旁慢慢地捋顺呼吸,一边听着贺筱竹对乔筝的一通数落,心里都畅快了不少。
他们想说的话,都被贺筱竹一个人有理有据地说出来了。
依他们来看,也根本就是乔筝的错。
偏偏她自己还口出恶言,拼死狡辩,甚至还把错误都推给他们这些弟子。
简直是太过分了。
乔筝此时还一点没有认错的打算,她语气急躁,像是一只急着下蛋的母鸡:
“我才没有!辰时就是辰时,午时就是午时!两个字差别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写错!”
此时一个弟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不服气地将纸条递给乔远山,说道:
“长老请看!我们真的没有胡说,好在我有收捡的习惯,否则这个通知信笺也得被我扔掉了。这上面明明确确地写着,就是今日午时,在无相宗门口集合!”
“对呀对呀,我也带了信笺,就是写的午时嘛。”
几个弟子纷纷把手中的“证据”拿了出来。
乔筝眼中满是惊讶,她冲过去,一把夺过几个弟子手里的通知信笺,看着看着,她的瞳孔剧烈震颤,连拿着信笺的手也在发抖。
“假的!不可能!这是假的!不可能!”
乔筝失了智一般地大喊。
怎么可能呢!
写着午时的信笺只有一份!给贺筱竹了啊!
可是她根本没办法说出来啊!
总不能说她当时为了害贺筱竹受到各位弟子们的厌弃,故意把她的时间写错了吧!
而且由于准备做这个恶,在写信笺的时候她还屏退众人,没有一个人亲眼看着她写。
即便是萧蕊,也只是在她完成了这个任务以后,再告诉她的而已。
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乔远山已经受够了乔筝的大声尖叫和狡辩,甚至不用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光是看弟子们和乔筝的反应,他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不想再耽误时间,于是不耐烦地用权杖重锤向地面:
“好了!”
乔筝听到爷爷的命令立刻向后缩了一下脖子。
所有的弟子如同乔筝的反应一样,都纷纷打了一个寒战,低下了头。
乔长老发怒了,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啊。
在场唯一没有害怕的,就是贺筱竹了。
她挺立着腰背,倒想要看看乔远山要说出个什么花来。
现在他的孙女可是惹得新一届所有弟子都不快了。
乔远山如刀般锋利的眼神从乔筝身上扫过,让乔筝又以此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
他用浑厚沉稳的嗓音开口道:
“筝儿,既然这件事是你导致的,等到弟子们都到齐了,你跟他们道个歉吧。”
“又道歉!爷爷!这个证据真的是假的啊!你相信我啊!”
乔远山冷眸之中隐隐暗藏着怒火,声音也极致低沉:
“筝儿,我相信过你很多次了,可你难道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吗?”
“爷爷,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啊!对!是贺筱竹!她一直记恨我,所以这次肯定也是她设计害我的!”
乔筝双眼通红,眼中凝聚着的泪水止不住地滴下来。
一定是贺筱竹!是她诬陷自己!
可这委屈的模样并没有引起乔远山的怜惜,他拉着乔筝一边的臂膀,贴近她的脸,恶狠狠的说道:
“筝儿,你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一条胡乱咬人的疯狗!”
乔筝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不可置信听到这个话一般。
下一秒,她整个人如同枯叶般倒在地上,只能怔怔地望着乔远山的方向,痛苦、怨恨、怀疑充斥着她的全身。
爷爷从没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可今日,却说她是一条疯狗?
乔筝的信念仿佛此刻崩塌了一般,喉咙里堵着千斤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乔远山没理会跌坐在地上的乔筝,对所有匆忙赶来的弟子说道:
“乔筝通知有误,还推卸责任,毫无悔过之心,她已经无力再承担保护弟子们的重任,此次北境深山之行,乔筝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