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筱竹用的“你们”,正是因为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召唤师过。
眼前的两人赫然抬起头,一脸的疑问:
“我们还能带点碧灵藤走?”
“这山中已经光秃秃的一片了,真的还有碧灵藤活着吗?”
“肯定好多仙草也跟着这个异象一起死掉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说着。
不怪他们二人怀疑。
因为他们眼前的枯树荒草太多了,他们根本不敢奢望还有碧灵藤存活着。
贺筱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没死,有用的仙草我都留着了。”
凌一鸣和丁婉儿没有反应过来,“留着?什么留着?”
他们完全没有把刚刚那种异象与贺筱竹联系起来。
贺筱竹自知嘴快,差点说漏了。
于是连忙打岔过去。
“你们后面,那不就是碧灵藤吗?”
两人顿时回头,成片的碧灵藤就缠绕在已经枯死的大树树根处。
“怎么会?刚刚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没看到啊?”
丁婉儿不可置信地大叫。
但是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向碧灵藤的方向。
她站在树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绿莹莹的藤条,边看边点头:“果然是碧灵藤!难道是我们刚才一直低着头走路,所以完全没发现它们?”
丁婉儿朝旁边的凌一鸣问道。
凌一鸣也肯定地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否则这么显眼的东西怎么会被我们忽略?”
两人彼此都认同了这个猜想。
丝毫没有想过,让这些碧灵藤出现的主人,正是站在他们身后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贺筱竹。
“你们尽情地取吧,取够了我们再出山,到时候一定不会出现比你们成绩更好的人了。”
贺筱竹给自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这也算是帮他俩的忙了吧。
不管如何,他俩也算是陪着她逛遍了大半个北境深山,总得让他们两人有点收获才行啊。
丁婉儿刚想把碧灵藤收入囊中,可手刚刚搭上树藤,又顿住了。
她想了想,朝凌一鸣说道:
“算了,这些碧灵藤都给你吧,反正我对那个魁首的奖励也不感兴趣。”
凌一鸣疑惑地问:“不感兴趣?我看你上山之前不是气势轩昂地说这次的魁首非你们庆阳宗的人莫属吗?”
丁婉儿红了脸,“是啊,我的确是那么说的,那是为了给庆阳宗的弟子打气啊。我来深山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夺魁,有什么好奇怪的嘛。”
丁婉儿不想承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凌一鸣好歹在她受伤的时候救了她的命,还与他的弟子们一起收留了她。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哪怕无相宗的某些弟子是个白眼狼,但是凌一鸣不是。
就这一点,就值得她把这些碧灵藤让给凌一鸣了。
“还有哇,你看看你我之间修为的差距,怎么看都是你更需要那颗升灵丹吧,本姑娘已经七品咯,你还得得了那颗升灵丹才能赶上本姑娘的修为了。”
凌一鸣的脸上瞬间浮上一缕羞赧之色。
他一个大男人,年纪还要大丁婉儿几岁,修为还比不上比他小一些的小姑娘。
这着实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凌一鸣撇过脸去,语气吭哧吭哧地说道:
“好啊,你等着,我拿了升灵丹,很快就会赶上你的。”
丁婉儿抱着手臂,压抑住嘴角的笑容,“好啊,本姑娘等着你。”
贺筱竹看着两人的对话,也不出声。
静静等待着凌一鸣取足够的碧灵藤。
出山以后,她要第一时间找到上官临渊,把她取得的东西交给他。
......
北境深山之外。
人群闹闹嚷嚷。
山门外的各个长老看到山间成片的黄色,不由得心头发慌。
好在,还是有弟子能安全地逃出来。
召唤师弟子一波接着一波从山门口跑出来,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似的。
每个召唤师出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宗门的长老,哭着连诉说着在山中经历的一切。
无相宗的人也不例外。
首先逃出来的,还是郭康带队的一众弟子们。
他们一见到乔远山,就像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似的,飞扑到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长老,这北境深山真是太可怕了...我们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呀....”
乔远山面色不动,一如往常的沉稳。他瞥了一眼郭康,郭康并未正视他,转头就往外面走了。
随后,他才发现,无相宗的弟子人数大减,个个灰头土脸,实在非常凄惨憔悴。
“就你们吗?其他的人呢?”
他最关心的是萧柏川......
一说到这,其他的弟子哭得更厉害了。
“长老,我们一众弟子入了山门不久就走散了,萧师兄...萧师兄他......”
那名弟子话都没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乔远山整个心头一震,连胡须也抖了几抖,“柏川他...死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出这个话来。
另外有名弟子解释道:“萧师兄落入山谷夹缝,恐怕难以幸存了......”
“那贺筱竹呢?”乔远山恍惚了片刻,又急忙问道。
“筱竹,她还没出来吗?我们分别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就是不知道经历过山间地动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对了长老,我们还遇上了庆阳宗的丁婉儿姑娘,据她所说,好像萧蕊师妹也遇上了危险,好像还身受重伤了。”
萧蕊?
那个蠢货,受伤在所难免,乔远山根本不在乎。
其他的弟子又一句接着一句讲着他们在山中遇上的事情,压根没个停歇。
乔远山目光深沉,心中渐渐浮上不好的预感。
难道计划失败了?
那乔筝呢?
乔筝会不会成功?
乔远山抱着这样的想法,心不在焉地安慰着面前的几位弟子,目光却始终看向山门的方向。
他希望,贺筱竹永远不会出现在那里。
而就在离乔远山不远的地方,上官临渊也在那里驻足了很久,他没有动作,是因为他想知道关于无相宗的贺筱竹的事情。
听到她一直没有出来,整颗心还是提了起来。
“公子,”阿蒙叫了一声,“陛下让您调查产生巨大异象的原因,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地动也好,枯树也罢,哪是我们寻常人能探查得出原因的?”
上官临渊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阿蒙的话一般。
他直愣愣地盯着山门的方向。
还没有出来?
怎么还没有出来?
天色都渐渐晚了,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挨个出来了,为什么她还不出来?
片刻之后,他捏紧了拳头,对阿蒙说:
“阿蒙,我要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