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筱竹,你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上官临渊当年是寡人所害,又能如何?”
君王掷地有声,衣袖一挥,满脸正气,“寡人所为,皆是为了整个北佑!那些召唤师们,个个都是寡人的子民,难道他们还敢埋怨寡人不成!”
他声如洪钟,可见半点没有悔过。
贺筱竹看他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自己面前五步左右的距离处停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脸。
微微带着愠色,却又胸有成竹的样子。
“贺筱竹,你不是想知道寡人是如何害的上官临渊吗?你不是想知道为何对召唤术信手拈来的上官临渊,会突然召唤术失灵吗?”
贺筱竹心头微微一震。
对这一点,她的确也对此感到好奇。
看她发愣,君王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无极石,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可以克制召唤师使用召唤术的东西,这东西,外面罕见,可上官家可有不少呢。”
阴冷的笑意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
贺筱竹猛然想起了这个叫做“无极石”的东西。
当时上官流光想要报复她,叫了一群人偷偷将她绑去了上官府。
那时候,上官流光担心她使用召唤术挣脱束缚,所以在绳网上镶嵌了好几颗这种无极石。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听说了“无极石”这种东西。
现在看来,当年用在临渊身上的手段,和那时候上官流光用在自己身上的差不多了。
贺筱竹微微叹气,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手段,就将临渊害成那个样子。
只不过......
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君王似乎一眼也看出来了她的思考,神情得意地又问道:
“不奇怪吗?上官临渊那样优秀的召唤师,怎么会认不出无极石的模样?更何况那样耀眼的石头粘在他的衣服上,或者是贴着他的肌肤,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贺筱竹略感到些不耐烦。
她知道这个北佑国的君主此时正抱着一种玩味的心态在激她。
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急。
“既然你已经想要当着众召唤师的面,把事情说明白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谋害上官临渊的计划越是周密,不是越能展现你脑子好使吗?”
语毕,他竟然爽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贺筱竹,你说得不错。寡人聪明就聪明在,会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凌一鸣也好,虚衍也好,只要能达到目的,谁都能用。
“但是上官临渊那时候声势浩大,加上他本人又十足的谨慎,光凭那两个人,如何能让无极石发挥作用呢?
“寡人早就说了,无极石闪耀如钻,耀眼无比,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粘在他身上,想不被发现也难啊。即便他本人发现不了,周围的其他召唤师将士们,也一定会提醒他的。
“所以寡人想了一个万全之策,既然没办法放在身上,那寡人就想办法让他喝进肚子里不就行了吗?”
他越说越觉得得意,仿佛为自己的精妙的计划而感到万分自豪。
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贺筱竹眼底的那一抹暗光,接着说道:
“彼时上官临渊在战场,若是陌生人送来的吃食,以上官临渊的性子,他定然是不会入口的,只有他信任的亲信,亲手送来的毒汤,他才能毫不怀疑地一饮而尽。
“贺筱竹,以你的聪明才智,能猜到那个让上官临渊丝毫没有怀疑心的亲信是谁吗?”
他眼中的疯魔,让贺筱竹猛然升起了一抹不安。
她不断回忆着与上官临渊相识以来,能让上官临渊称得上是信任的人。
她思来想去,几乎时时刻刻与上官临渊形影不离,为他着想,保护他的人,只有一个!
难道是......
“阿蒙?”贺筱竹道出这个名字以后,连她自己都产生了许多怀疑。
怎么会是他?
不应该是他啊?
阿蒙对上官临渊忠心耿耿,就连上官临渊身受重伤,需要无涯仙草救命的消息都是阿蒙告诉自己的。
他如此护主,怎么会背叛临渊?
可面前北佑国君王的脸色,却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一点。
他的笑容越发狂妄了。
“哈哈哈,阿蒙...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那个从小就跟着上官临渊的护卫。哈哈哈贺筱竹,你果然不会让寡人失望,阿蒙给上官临渊送去了那碗掺杂了无极石粉末的羹汤,紧接着上官临渊就上了战场,然后就遭遇了灵兽袭击。
“唉,真可惜啊,要不是他没死,寡人何必还要再生一计,把一鸣也给利用上呢?
“怎么样,贺筱竹,对这个往事的真相,你还满意吗?”
贺筱竹目光阴暗,脸上却不动声色。
一抬眸,冰冷的戾气尽显。
“多谢你,我、很、满、意。”
一字一句说完,一阵凉风吹过,她伸出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拍在这个男人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众人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只见北佑国的君王在贺筱竹面前如同一个破碎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落到了众多召唤师所在的人群之中。
他没有发出惨叫,只是不可置信地恍惚地撑着手臂坐在地上,痴呆似的望着贺筱竹的方向,仿佛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而周围的人,更加吓傻了。
竟然有人敢当众殴打陛下?
这可真是......前所未见!
不知他们愣了多久,还是其中一个皇子先回过神来。
“父王!!”
凌一衡慌忙地从高台下冲入人群中,脚步虚浮着来到自己父王面前,将他搀扶起来。
“父王,您没事吧!?”凌一衡慌张不已,对他左看右看。
确认没什么伤痕以后血迹以后,又凶狠地对着贺筱竹怒吼道:
“贺筱竹!你敢殴打北佑国的君王!你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贺筱竹嗤之以鼻,“你的父王不是本就不打算放过我吗?死之前,总得让我出出气吧。”
凌一衡气的牙痒痒,却又不敢做什么,只能一个劲地问候着自己父王是否身上还有不适。
贺筱竹悠然漫步,从高台下走下。
路过之处,周围人都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宽阔地通道,看她的眼神,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怨恨。
但是此时,的确无人敢上前对付她。
一双冰冷的眸子直视着那个君王。
凌一衡故作勇敢地挡在面前。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凌一衡瑟缩了一下,身后一只手将他推开,是君王。
“贺筱竹,你很厉害啊。”君王的嗓音有些发抖,但是还是勉强地撑住了。
贺筱竹不想与他再打马虎眼,她还有一事不明。
她想不明白阿蒙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君王的人,那他对上官临渊的衷心就是假的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去采什么无涯仙草来救临渊的性命呢?
这说不通。
“阿蒙一开始就是你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