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聿明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带着田盼回了办公室。
一路上她都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脑海里忍不住去回想刚才那人撞向玻璃的那一幕。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不免受到惊吓。
严聿明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手里,沉腰坐在她旁边,柔声说:“没事儿了,喝口水缓缓。”
严聿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有他在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都能很快平静下来。
田盼喝了两口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转过身跟严聿明对视。
“本来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差点闹出人命,收不了场。”田盼虽然已经镇定了下来,但还是有点沮丧,没有了张扬的神采,“我是不是你带过最差的一个学生?”
田盼今天化了很淡的妆,此时眼圈红红的,格外明显,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严聿明伸手捧着她的脸抬起,用之前哄七七的语气说:“我就带过你一个人,别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
他只是拐弯抹角的夸她优秀吗?
“难道不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没的选吗?”
“想远道而来拜师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不上,就
中意你。”
田盼终于露出了笑。
严聿明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侧过身子抱住了她。
“好了,别沮丧了,我严聿明带出来的学生怎么能被这么个小意外吓住,以前在酒吧的时候为了护着你秘书部的小姑娘,你不是还抡酒瓶子给人开瓢呢嘛?这算什么。”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儿,让她心安。
她抬起下颌,抵着她的肩膀:“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
心底的不安惊慌一扫而空,田盼捧着严聿明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哼,加起来都两百多岁的几个老头子,我还会怕他们不成,给我等着!”
严聿明抚了抚她的头发,“勇敢是好事,但不能以身犯险,今天你一个人面对一百多号群情激奋的工人就很鲁莽。”
田盼收回胳膊,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这是先表扬后批评?”
“我这叫奖罚分明,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还有啊,那人今田幸亏也是选择了自己撞门,万一要是拿着把刀什么的冲到你面前你怎么办?”
田盼无奈地笑:“我难道还会站着不动,等他捅我
吗?再说了,旁边不是还有张总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吗?再迟钝的人,等他越过半个会议桌过来,也该有所反应了吧?”
“别大意!”严聿明正色道:“永远都别高估人性,今天这人是被逼无奈选择了自杀,说明他胆子还不够大,万一来个胆子更大的,哪怕把那个会议室的任何一个人伤了,都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事情,你要按照最好的打算来做防范。别忘了之前在S市,那个司机不也是豁出去了搭上自己的命也要要你的命吗?”
田盼看着严聿明不说话。
严聿明说的是对的,领导就衡量大局,想在别人前面。
如果今天被收买的那个人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或者对方出的价钱高到他可以不顾个人安危也要拉她垫背,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但是发过来想,她也是基于对这些人的基本判断才做出请他们到会议室的选择。
她就是看出对方没什么胆量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说服进了会议室,更不会被她一诈就露了马脚。
他们公司具体负责安全运营的董事是方知同,她说是董事长负责也没说错,董事长本来就是负总责嘛。
田盼正要反驳严聿明的话,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张总推门进来。
他已经重新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神色也泰然。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胆量确实比女人强,要是田盼被溅一脸血,短时间内做不到这样。
“小卢董,我已经将刚才会议室那些人都送到了一家酒店,也安排了心理医生过去,医院那边我也派了人过去,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这件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卢副董和其他几位董事的耳朵里。这件事本来就是针对方董和您的,他们一定会借这件事做文章。”
甚至是逼她离开集团。
后面这句话张总没说,但田盼也想到了。
“坐吧,张总。”
张总在田盼和严聿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刚才我们在会议室当场查验发放安保用品的流程和单据没有任何问题,可那人却拿出了一张跟我们这里完全不同的,还是该有部门公章的单据,张总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张总说:“公章是真的,那有问题的自然就是拿章的那个人。我刚才在过来之前去找那个负责人,他的助理说他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而
且这个人……当初是秦董推荐进的公司。”
这可真是一部好棋。
给那张假单据盖章的人是秦鹏的人,然后要对付的是方知同,而处理事情的人是她田盼。
她要想给整个董事会和工人们一个交代,势必要揪出这个拿公章的人,甚至最后会牵扯到秦鹏,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那就是会得罪方知同,而方知同上一次在投票的时候还帮她。
这就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严聿明安静地坐在一旁,没说话。
虽然他是田盼的丈夫,但卢氏集团内部的事情他不好插手,而且。
这是她的战场,就该由她自己做决定。
田盼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伸手去拿面前那杯水,严聿明先她一步拿走了杯子,起身:“凉了,我去帮你换一杯新的。”
田盼怔怔看着严聿明,忽然就有了想法。
她往后挪了挪身体,对张总说:“杯子还是这个杯子,我们把凉水换成温水然后告诉别人这水本来就是温的,不明情况的人光看肯定看不出端倪,而知道内情的,除了我们,就是本身准备那杯凉水的人,他要么接受我们换了水之后的事实,要么自曝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