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一抬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洛嘉和严聿舟。
“我今天来医院接小舟出院,你有没有想对他说的,我帮你转达。”
她的语气十分轻快,就像这天底下最普通,最幸福的夫妻那样,不见面也会在电话里说着家长里短的烟火琐事,说着身边的朋友亲人。
她说完,伸手推车门下车。
“不用了,我然后专门打电话叮嘱他吧,这小子皮的很,非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行,那我把你的原话转告他。”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喊严聿明,田盼很识趣地说:“那先这样吧,你去忙,我送小舟回家,有空晚上再聊。”
“好。”
田盼说完就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
她以为严聿明会主动挂掉,就握着手机过去跟洛嘉和严聿舟说话。
“上车吧,中午想吃什么?”
严聿舟把手里拎着的手提袋放进后备箱说:“去吃烤肉吧,我好几天没沾荤腥,都快立地成佛了。”
洛嘉从车里探出头说:“我给你熬的鸡汤和鱼汤是什么?”
严聿舟背对洛嘉跟田盼做了个无语的表情,然后走到副驾驶位坐了进去。
洛嘉又喊他:“你给我坐后面来。”
严聿舟系好安全带,扭过头对洛嘉说:“我帮嫂子看路。”
“你比导航还牛吗?用得着你来看路。”
严聿明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他能想到她此时面带微笑的样子,能想到严聿舟那不服气的表情,甚至能想到洛嘉假装嗔怒。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彻底恢复变好的一天。
“艾莫医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带你过去吧。”
吴哲走过来,想扶严聿明。
严聿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然那么犀利,尽管他现在眼睛的能见度已经越来越弱,几乎快要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吴哲了。
吴哲抿了下唇,往后站了站。
严聿明从绕过茶几,迈步朝门口走去,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住他的眼睛有问题。
他的眼睛之前因为连续好几天没合眼,又不眠不休地下海去打捞田盼被海水侵蚀,已经有了问题,时不时就会发红,医生叮嘱他的眼睛要好好保护,再不能受到损伤了。
可在飞机上的时候,一个空姐在飞机颠簸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酒杯打翻了,有酒水溅到了严聿明的眼睛里。
即使很快就用清水冲洗过,但在下飞机的时候,他的视力还是开始变弱,再加上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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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录给的那个优盘里有很多证据,涉及财务和采购很多人。
从上到下,不仅仅是这一次的安全服装和设施被调换,还有很多,甚至连年节发放的福利都有几次被掉包。
小乔喘着粗气从外面进来,将一本账本和一沓单据复印件放在了田盼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从闫录的一处公寓找到的。”
田盼把自己之倒的还没喝的一杯水推到小乔面前,然后拿过那些单据和账本翻看了起来。
闫录挟持大乔出来的时候,大乔给小乔使眼色,就是让她到房间找东西,最后果然在烟灰缸的一堆烟蒂里找到了一把钥匙,上面还用胶带缠着一小片纸,纸上写着地址。
小乔喝完那杯水,坐在田盼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那些人就跟疯狗似的,紧追着我不放,还好我早有准备,将一本书假装藏到了路边的座椅然估计又得打一架。”
打架她倒是不怕,就那些小喽啰,根本不够看的。
她担心的是一旦动起手来,账本有什么闪失,那就真得不偿失。
小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她快喝完第二杯水的时候,田盼放下手里的账本和那些复印件。
起身对小乔说:“换身衣服,陪我上战场了。”
“没问题!”
小乔说着,把水杯放下往房间走。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田盼:“对了,大乔呢?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
“房间呢,可能受了点惊吓,我让她在家休息。”
小乔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田盼换好衣服,一出门碰见了何叔。
他是专门来找她的。
否则一般不会到三楼来。
“小姐,先生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田盼点了点头,随何叔朝楼梯口走。
“是不是有人给我爸打电话了?”
何叔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你待会儿好好跟先生说话,他这些年过的很苦。”
田盼微微蹙了蹙眉。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没等她想出什么,已经到了二楼书房门口。
何叔转身下楼了,田盼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卢登科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发呆,眼睛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连她走进来都没察觉。
“爸,您怎么了?”
卢登科抬头看向田盼,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然后又捂了一下眼睛,才对田盼说:“没什么,你坐下,爸爸有话跟你说。”
田盼在卢登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卢登科沉吟几秒,才缓缓开口:“盼盼,关于这次工人闹事牵扯出来的安全问题,只就事论事帮工人解决问题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要深究了。”
“为什么?”
田盼十分诧异。
她没想到一直很支持她的爸爸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盼盼,你相信爸爸,爸爸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其他人我暂时无能为力。”
田盼抿了抿唇。
不是给她交代,而是给那些工人,还有死去的闫录交代。
她心里有不解,有疑惑,有愤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她深呼吸几次,以平静的口吻说:“爸,您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您也知道我的性格,他们敢挖坑给我,我就给敢给他们送棺材,看看最后是谁要进那个坑。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还有无辜死去的闫录。”
卢登科叹息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田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