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登义当时并不明白田盼那句话的意思,等她见过卢航之后,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有多愚蠢。
他缓缓从警局走出来,头发丝乱了都没发觉。
像个被抽走灵魂的傀儡一样朝自己的车走去。
司机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先生,您没事儿吧?”
卢登义摆了摆手,在司机的搀扶下上了车。
“你说我活这一辈子图了个什么,想要的人和东西都没德到,唯一疼爱的孩子却是别人的种,呵呵,之前还嘲笑张元成连自己的儿子都分不清,落到我头上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我比他更可笑,我这辈子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卢登义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说着,言辞间是满满的自嘲。
司机隐约猜到了什么。
一边开车一边劝说:“人这辈子要经历的难事儿多着呢,那么多大风大浪您都过来了,可别因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别人的错,这是别人的错吗?”
司机没说话,卢登义闭着眼睛也没说什么。
这些年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反省过自己,知道卢航告诉他一切的时候,并且说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他这个父亲所赐,他说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他才恍然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他以为的不是他以为的,他不以为然的才是真相。
卢登义走后,田盼也去看了卢航。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姐在哪儿。"
当初用卢随为诱饵设计了一连串的圈套,让他们父女之间差点有了隔阂,的确是高明的手段,但这也证实了田盼之前的猜测,卢随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卢航漫不经心地看着田盼,笑着说:“姐,你难道还想让之前的悲剧再重来一次吗?卢随堂姐要是回来了,卢氏集团还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说着,他盯着田盼的眼睛,带着几分怜悯开口:“姐姐,你跟我才是同类,我们才是一样的人,自私的人才能笑的最后,你不该对其他人抱有幻想,只有我,只有我懂你,只有我能理解你所经历的一切。”
“小航,我见过你单纯快乐的一面,说明你一直在跟内心的不甘和愤怒作斗争,相信我,忘记仇恨和痛苦才能轻松的活着。”
田盼希望那个单纯的有点傻里傻气的卢航不要被眼前的人格消灭。
卢航看着田盼,眼神逐渐开始陷入迷茫,紧接着他抱着头开始挣扎。
田盼瞅准时机让高牧进来,对卢航进行心理辅导。
她在外面跟左朗说了几句话,高牧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确定要让我帮忙消灭掉另一个人格吗?那样的话,很多事情你在他这里就无从得知答案了。”
田盼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决定了:“我确定。”
她对卢航的身世已经了解了。
他被作为报复卢登义的筹码生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却意外得知母亲对他厌恶,亲生父亲对他利用,自己喊了好几年的爸爸对他不闻不问。
第二人格也是在那个时候衍生而来。
他对田盼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感情,就是源于此。
他们的经历虽然相似,但选择却不同。
她很幸运,遇到了严聿明。
她希望自己的幸运也能分一点给卢航,希望他将来也能跟自己一样找到那个心灵契合的人。
她希望卢航幸福。
在回家的路上,田盼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有了前面好几次的经历,田盼看到陌生号码,下意识地集中了精神。
她接起了电话。
“喂!”
“姐姐,是我。”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晚晚?”
“我是偷偷给你打的这个电话,卢随姐姐就在H市,在一个叫尼卡卡岛的渔村,你们快去救她,不然我爸爸会用她来要挟你跟我哥的。”
“晚晚你怎么样了?”
其实从她压着嗓子偷偷给她打电话就能猜到她现在肯定没有自由。
“我没事,只是不能出门,手机也被没收了。你别但我我,快去救卢随姐姐。”
说完这些,唐晚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得知这个消息,田盼赶紧给严聿明打了电话,而另一边,唐晚才悄悄地潜进保姆的房间放回她的手机出来就遇到了宣琮。
“哥,你怎么在这里。”
唐晚强装镇定。
“这么晚了,别到处乱跑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最近家里事情多,别再惹爸爸生气了。”
唐晚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唐晚回去之后,宣琮朝唐烨华的卧室走去。
谁都没想到卢随竟然就在H市附近的一个渔村。
还真是灯下黑。
“阿聿,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呢。”
跟严聿明一起来的卢仲一遍观察着四周,一边对严聿明说。
田盼没把卢随就在H市附近这个消息告诉卢登科,她想直接带卢随回家,到时候给卢登科一个惊喜。
她怕万一又是一场空,到时候心里会更失落。
卢仲知道消息后主动要求跟严聿明一起来。
严聿明看了眼不远处排列整齐的房子,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渔村。”
“我们不会陷中了圈套吧。”
严聿明看他一眼,笑说:“怕了?”
卢仲白了严聿明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只要小随在这里,就算是圈套我也认了。”
“那不就得了。”
严聿明继续往前走,卢仲环顾了一下四周,越发觉得这就像一个土匪窝,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跟上严聿明,小声说:“你不会没有后手,单枪匹马来吧?”
是圈套他认了,但不能不打不准备的仗啊。
“这方圆十几里都有人监视,如果带了其他人,你觉得我们俩能走到这里来吗?”
卢仲:“……”
所以,他们俩是孤军奋战?
“稀客呀,什么风把严总给吹来了。”
严聿明在一处二层的竹楼前站定,跟站在台阶之上的人四目相对。
“我说最近怎么没听说二伯去公司闹呢,原来是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渔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