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话的意思是,王爷别想了,我不喜欢你。
易栩霆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受伤,柳星时赶紧安慰他:“王爷别伤心,虽说咱们之间暂时没有感情,但感情这玩意儿没用!只有婚姻关系才是最稳定的,只要我柳星时一天是九王妃,丞相府便一天是九王爷的后盾。”
她就说,这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爱你,九王爷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好?难不成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柳星时嘲笑自己太天真。
上辈子方青山就是看中了丞相府的势力,这辈子九王爷肯定也是如此,才会眼巴巴地凑过来。
不过,九王爷比起方青山还是好太多了,起码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不像方青山,除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其他一无是处。
易栩霆抓住她的袖子:“我不要丞相府,我只要你。”
柳星时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野心,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手,用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说:“好好好,没有野心也是好的。你放心,如果以后你看上了其他年轻貌美的姑娘,想娶回来做侧妃,那就大胆娶回来,我绝不过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易栩霆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柳星时以为他是在心疼他的钱:“哦,对了,那些珠宝你要不拿回去?丞相府有钱,也不差这么一点儿。”
丞相急忙扑过来堵住柳星时的嘴。
丞相府哪里有钱?哪里不差钱?
更何况?这是一点儿吗?这分明是亿点!
“说了送你就送你,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易栩霆冷冷说道。
丞相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九王爷和我们星时天生一对。王爷您的就是我们星时的,我们星时的就是王爷您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啊!星时,你刚刚这么说是不是太见外了?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他算是看出来了!九王爷对他女儿用情至深。只要他当着九王爷的面夸他和自家女儿天生一对,保管能讨得到好处!
易栩霆笑了:“是这么个理。”
这老头今天聪明了许多,说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她的就是他的。
她的人,她的身体,她的心,统统都是他的。
“柳星时,我别的本领没有,就是钱多。所以,你用不着替我省钱。”冷冷留下一句话,易栩霆转身离开。
……
江州叛军强取豪夺,当地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作为一国王爷,易栩霆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拔了这枚钉子。
身为易栩霆的王妃,柳星时被勒令一同前往。
只是这叛军十分狡猾,仗着自己对江州的熟悉,柳星时废了好大劲,非但没有除去他们,反而让自己身心疲惫。
甚至,连易栩霆都被他们困在江州的另一座城市之中。
岌岌可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柳星时找到燕子穆,让他帮她易容,借着叛军抢夺民女的时候混进敌营。
柳星时蹙眉,环视四周,慢慢缠紧手中的丝巾。四周都是衣衫褴褛的女子,她们目光空洞,神色呆滞。她们仿佛已经失去了七情六欲,唯一的念头便是生存。
她身边七倒八歪躺在草堆上的人,是和她一起,刚刚被抓的“美人”。她们还没有遭受酷刑的毒打,如花似玉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回想起昨晚被抓到这里时她们整宿整宿的哭泣声,柳星时强行忍住胃里翻腾的怒火,俏脸上显现出一阵怒意,她内心烦闷,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泄愤,“咔嚓”一声,那石头竟被她生生捏碎。
素闻叛军将领苏宇荒淫无度,她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个蛀虫!柳星时狠狠攥紧拳头,偏偏周围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泄愤,她只得忿忿捶在草堆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双手背在身后,活脱脱的官架子:“大人叫你们去助兴,还不快点!”
“求您了!放我走吧!民女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父亲和尚在科考的弟弟……”柳星时身边的一位女子扑上去,抱住那人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说。
中年人一脚踹开她,满脸的不耐烦:“这与我何干?不过……”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她,发觉她尚有几分姿色,换上了猥琐邪淫的笑容,“只要你伺候好了大人,大人一高兴,兴许会派人照顾你那老不死的父亲和弟弟。”
不过是画大饼而已,他们南丰军,谁不知道大人最喜欢的事就是虐杀婢女?
女子听到这话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脸埋在地上,看起来是想哭又不敢哭,竭力熬着罢了。
中年人不耐烦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是满满的趾高气扬:“你还哭?可是对大人的恩赐感到不满?”
“不,民女不敢!”女子慌忙起身,磕了个重重的头,“谢谢大人恩赐!民女喜不自胜……”
她断断续续说完话,话语里还有厚重的鼻音。
“呵!”中年人一脚踹在她的背上,高声道,“这只是开胃小菜,你们都记住了,军营里不能随意哭哭啼啼,败坏风气!要不然,军营还讲什么组织纪律?”
有了她的前车之鉴,其他女子自是大气都不敢喘,畏畏缩缩站在一边。中年人见她们这副模样很是满意,说话语气也软了许多:“那你们跟我走吧!你们记住了,只要伺候好大人,你们说不定还有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
柳星时冷冷看着他臃肿肥大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眼先前被打的那女子,面色忽地沉了下来,女子眼角明晃晃的泪珠始终在她心头缠绕。
如果说之前的痛是钝痛,那么此刻柳星时亲眼所见的叛军作威作福的场面,就像一根烧得火红的针,猛扎进了她的心。
中年人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大厅门口,对她们说:“大人就在里面,记住,万事以大人为先,若是惹恼了大人,你们就算有一万个头都不够砍的!”
“是……是……”众女子慌忙点头。
中年人冷冷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视一圈,满意点头:“现在,进去吧!”
众女子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向那扇门走去,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将领头的第一个女子拦住,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扬手放行。
柳星时秀眉微蹙,慢慢攥紧的掌心里出了些冷汗。
果不其然。侍卫将她拦下,指着她头上的发簪,厉声道:“这个不能带进去!”
柳星时默不作声,只是抬手将簪子取下,放到侍卫的手中。
她本来就没完全指望用簪子取了苏宇的狗命。没有簪子,她赤手空拳照样可以,只是稍微多费一些力气罢了。
侍卫检查了一番,见没什么利器了,抬手示意她进去。
柳星时缓缓跟上前一位女子的步伐,犀利的眼神扫过整个大厅,大厅有东南西北四扇门,其中东西北门有重兵把手,柳星时估算了一下,不下百人。
她们刚刚进来的门是南门,目前只有两个检查的侍卫。
以苏宇贪生怕死的性格,估计等美人全进来了,便会召集侍卫守住南门。
所以,她的机会,就在美人进门的几柱香时间。
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大厅内管弦呕哑,音乐声、男人的调笑声、女子的撒娇声混在一起,生动诠释了荒淫这个词;台上有舞女和着乐声翩翩起舞;台下坐着数十位男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舞女的表演,一边嘴里说着荤话。
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正是叛军将领,苏宇。
“大人,”先前带他们进来的那个中年人单膝下跪,双拳捶地,做效忠状,“这是新一批的美人,听闻大人威名,自愿来服侍大人,望大人玩得尽兴。”
“呵呵呵……好!”苏宇放浪形骸地大笑,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春宝,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那个叫春宝的中年人垂下头,满脸谄媚状:“是!小的对大人可是忠心耿耿,从小的开始追随大人到今日,已经有十余载了。”
苏宇“砰”放下酒杯,面色潮红,鼻翼间吐着浓厚的酒味:“你说,我可曾打过败仗?”
春宝将姿态放得更低,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威武!多亏有了大人的英勇机智,我们南丰军战无不克攻无不胜,试问这江州,还有谁不知道大人的威名?”
苏宇豪迈地笑着,笑着笑着却突然怒气冲天,话锋一转:“好!太好了!可是,这些天我们却被燕家军唬得畏畏缩缩,连保护费都不敢随心所欲地收了!”
“我苏宇这一生,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情!”他将酒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渣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心头刺,他破口大骂:“这一切,都要拜柳星时那个贱人所赐!”
“大人息怒,”春宝将曲意逢迎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现在正是对峙阶段,与我们作对,柳星时也讨不到好。”
“可是,孤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大人,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燕家军,绑了柳星时。听说那柳星时可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不知她在床上是什么滋味呢……”春宝露出了淫荡的表情,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也是,”苏宇沉着下来,“孤还没尝过小辣椒的滋味儿,不知道和这帮花柳有何区别……到时候,孤要慢慢折磨她,孤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英明!”
柳星时听着他们说的淫荡的话,面不改色,甚至还在心底暗暗发笑,苏宇,挺狂的,你知道你死期将至吗?
“那边那几个,别傻站着,还不快来伺候大人!”春宝见她们站在那一动不动,敦促道。
前面的女子畏畏缩缩向前挪动,腿还在颤抖,柳星时见状,叹了口气,抚上她的后背,悄声说:“别怕。”
你们马上就自由了。
女子却以为柳星时只是想安慰安慰她罢了,她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毕竟,柳星时的安慰,在人多势众的叛军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是让无数恶匪闻风丧胆的燕家军统帅、叱咤风云的冷玉王妃柳星时。
“那边的,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还想不想要脑袋了?还不来给大人斟酒?”春宝狐假虎威的声音再度扬起,柳星时定睛一看,他用手指指着她们这个方向,看样子是冲着刚刚的女子来的!
那女子向前迈了一步,看得出她迈出这一步是耗了极大勇气的,她本来苍白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她身形一晃,几乎是要栽倒在地了。
柳星时扶住她娇弱的身躯,用口型对她说:“我去吧。”
“多谢……保重。”女子泪眼婆娑,谁都知这不是个好差事,给苏宇斟酒,无异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柳星时走到苏宇面前,端起酒壶,将酒倒进了酒杯里,她并没有递给苏宇,反而晃了晃,慢条斯理欣赏起灯火在酒上倒映出的斑驳磷光。
苏宇一只手喂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一只手从另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的肩膀上伸出去,打算接过酒杯。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酒,胃里的酒燃烧起来,灼伤着他的心肺,他悬空的手顺势拍下:“快点!”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桌子出现了裂缝,裂缝在桌上蔓延,弯弯绕绕的像山上绵延的山路。
苏宇身旁一左一右的女子吓得抖了抖,苏宇很高兴看到她们的脸色由惶恐变为臣服,他抬眼,期待看到面前的“婢女”惊慌失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