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局

也不知是系统的剧情保护起了作用,还是楼绒绒自己的求生欲帮了忙,那一瞬间,楼绒绒本能地向前扑去。

她反应快,一只手反应比她更快,再她将要落到地面上的瞬间,迅速揪住了她的后领口,将她提了起来往后一甩,丢到了被推倒的桌案后面。

楼绒绒只感眼前一花,下一瞬就跟桌案后被五花大绑的前郡守对上了眼。

流矢无眼,费鹜苏极简洁地吩咐了一声:“待在这儿。”

楼绒绒刚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有些魂不守舍地点点头,就见费鹜苏转身从箭羽射来的间隙,提剑游鱼一般钻了出去。

没过多久箭羽就不再射进来,听得外面金戈之声响起,楼绒绒也是个胆大的,等刚刚那阵惊吓过去,她甚至敢再趴到窗子上戳个洞往外看。

幸亏黑夜里看不清血,她才不至于直接晕过去,还能大致看出来,明显是兵士要比蒙面的匪徒更占优势。

这应当是那个将军和摄政王殿下猜到,在将军带着人证赴京之前,有人会来劫走人证,这才设局,反倒设计了幕后之人。

楼绒绒仔细一想就知道自己可能是打乱了两人的计划,如果不是自己,他们大可以趁着匪徒入室,

想要劫走前郡守之时,来个瓮中捉鳖,而因为自己乱入,匪徒起了警戒之心,只肯放箭试探,这才引得他们不得不主动出击。

这下本来想请求将军把自己也带上的要求就更难实现了,正愁眉苦脸呢,转头一看,被五花大绑的前郡守像条蛆虫一样,一拱一拱地向着门口蠕动。

看到楼绒绒回过头来,前郡守顿时投来警惕的眼光。

桌案之后的位置实在是过于显眼,楼绒绒扫了一眼周围后,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可爱笑容,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人往床的方向移。

前郡守哪肯任她摆布,疯狂地挣扎起来,眼瞅着一个五岁孩童的力气,根本无法拖着他移动分毫。

楼绒绒叹了口气,只好松开手,同前郡守开始讲道理:

“我这是救你,不是害你。你想想,摄政王殿下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们的人来投,怎么会让那些人轻易来把你带走?”

“我方才已经看了,贼人根本不是摄政王手下的兵士们的对手,你说如果他们真的好不容易闯了进来,是真的会带你走,还是……”

说着,楼绒绒皱皱小脸,小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五岁的孩子做这个动作,

实在是有些可爱滑稽,但前郡守却笑不出来,因为他迅速意识到了楼绒绒说的是事实,以他现在的价值,比起救他,杀人灭口显然是更好的解决方式。

这一刻,他的意志迅速和楼绒绒达成了一致,两人一个拱一个拉,终于把前郡守塞进了床底。

楼绒绒自己则对着摄政王睡过的床双手合十,念叨了两句无意冒犯,然后躺进了被窝,把自己摊成一张铺开的饼,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看不出多少起伏。

甫一钻进去,楼绒绒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同摄政王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这熟悉的味道迅速给楼绒绒带来了安心感。

一放松下来,她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耳边还有金戈之声,她已经开始考虑,如果今晚见不到将军,就算求也得求摄政王把自己也带到京城去。

正当她思维涣散时,忽地听到一声轻微的砖瓦碰撞声,接着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落地,楼绒绒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是摄政王?还是贼人?他是从哪里进来的?那些兵卒没有阻拦他吗?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这屋里似乎空无一人,停顿了些许时候,忽然开始低声呼唤:“张志!张志!”

张志正是那个前郡守

的名字。

楼绒绒的心顿时提起来了——

那个蠢郡守可千万别回答啊!

过了一会,见没有人搭话,那人显然也稍微有点吃惊,又开口道:

“张志,你出来啊,主子如今正是潜龙勿用之时,不能明面上与他费鹜苏作对,主子这才让我们来救你,你再不出来我们就没机会带你走了,难道你想被送去京城受死吗?”

完蛋了。

楼绒绒绝望地如是想。

果不其然,这次只过了片刻,她就察觉到床下的张志似乎想要出声,但又有些犹豫,这一犹豫,在狭隘的床底,就弄出了些微动静。

来人显然听到了这点动静,试探着朝床的方向而来,楼绒绒就听着那脚步声慢慢向自己靠近,心跳忍不住慢慢加快,手心里都渗出汗来。

郡守是不能被他们杀的,一旦这唯一的人证也死无对证,不说那么多被贪官所害的黎民百姓无处申冤,就是摄政王也难逃滥杀朝廷重臣的罪名。

但是单凭她一人肯定是拦不住这贼人的,她得在吸引这人注意力的同时,闹出动静,让外面的人听到,让他们尽快回援。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那人试探性地问:

“张志?你在这儿吗?”

说着就要弯腰去

看床下。

说时迟那时快,楼绒绒一咬牙,猛地扬起被子向那个贼人脸上盖去,同时用平生能叫出的最尖最高的声音大叫了一声。

她知道这个时候叫救命,或者来人啊,都没有一声尖叫来得方便,那惨烈的叫声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脑补出最严重的后果,以最快的速度来援助了。

同楼绒绒想的大差不差,被子被扬到那贼人的脸上时,那人下意识地以为受了埋伏,立马快速后退,挥刀斩破被褥。

结果一看原来床上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微微一愣,楼绒绒的尖叫就已经直接划破了夜空,下一刻费鹜苏已经破门而入,一剑向他刺来。

这贼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仓促间避让,还是被这一剑划破了前襟。

他踉跄几步后退停下,随后恶狠狠地瞪了楼绒绒一眼,转身逃进了夜色里。

那人走后,费鹜苏看了看被斩破的被褥,再看看藏到床底的前郡守和床上的楼绒绒,迅速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罕见地流露了一丝赞赏:

“做的不错。”

楼绒绒受宠若惊,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费鹜苏身后透出一点雪白刀光,下意识便伸手把费鹜苏向旁边推,惊叫道: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