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他没注意到,自己提到还有玉质的信物时,对面的楼绒绒眼中掠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还想继续介绍铜制腰牌对应的各种密室时,楼绒绒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那若是我想去银牌的密室,或是更高的密室,应当怎么做?”
李华讶然地看着她,半响才反应过来,笑道:
“客人果然是大人物,好心气,大部分人第一次暗街,往往都是谨小慎微,像您这般直接便想着如何进入更高级别密室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沉默地看着他,无人回应他的恭维,李华倒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着指向两人来时经过的几扇铜门,对二人道:
“方才我同二位说了,这里的密室都是有一定门槛的,对来人都会做一番挑选,一般来说,既然有挑选,自然就有组织者,往往都是一些手里颇有些资源和威信的人物,才能组这样一个小型的密会,但我也听说过,有些不为朝廷所容的小势力,也会因为寒江雪的信誉,挑选这里作为消息往来和中转之处,寒江雪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二位若是有意,也可以花相应的代价,从寒江雪手中租一间密室。”
“但除
了这种私人的密会,还有一种密会,组织者并非个人或是其他组织,而正是寒江雪自己,二位若是来时留意过,应当发现了——”
李华伸手,指向离入口处不远的第一间密室,铜制的门牌上书“壹号”,从甬道密室门的间距来看,显见得里面的空间要比其他密室大得多:
“刚入门那间密室,正是寒江雪公开给咱们的密会,没有密语,也不需要熟人引荐,二位只要将牌子递进去,自然就能进入,寒江雪会通过那里发布一些任务,相应的也有不菲的酬劳,同时您也会在寒江雪那里积累一定的信任,虽然在下没见过其人,但的确听说过,有人因此获得了银质的信物。二位若是好奇,我很乐意带您进去看看。”
楼绒绒同姜聿对视一眼,而后二人不约而同地迈步向那间密室走去,将铜制的腰牌从小铁窗递进去,果不其然并未遭到任何质询,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两人走进去,才发现这件密室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了,几乎所有人都围着一张长桌,或坐或站,虽然面孔基本都隐匿在面具和阴影之中,但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密室尽头,一个同门口的使者类似打
扮,只是腰间的腰牌并非铜制,而是银质的黑衣人。
李华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跟在两人后面,此刻恰到好处地低声提醒道:
“那就是银使者大人,不过我们也分不清每次来的使者是不是同一位,所以一概称银使者,一会儿人来得差不多了,使者就会将需要完成的任务,和可供交换挑选的报酬展示出来,到时候您要是感兴趣,又恰好有能做到的,就可以同使者商议报酬……”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个身形高瘦的黑衣人忽然一掌拍在他肩上,出声道:
“李小哥?又带新人呢?”
李华猝不及防被砸了一掌,人还懵着,这高个子黑衣人便热情地对楼绒绒他们道:
“新人?李华这小子,是不是又跟你们说,完成这什劳子的任务,就能从铜牌升成银牌?我跟你们说啊,别听这我跟你们说啊,别听这小子胡诌,一般来这儿的人是什么等级,那都是寒江雪的使者观察评估过的,有的大人物一开始就是银牌,有的顶天了去,也只能拿着咱们这铜牌,跟这儿的任务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候李华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道:
“赵大哥,你别……
谁说没关系,不是说之前有个人,就是在这里接了几个任务,没过多久就成了银牌吗?”
那被称作赵大哥的高瘦黑衣人嘿嘿笑了一声道:
“那是人家本来就有本事,来的时候寒江雪不清楚底细,等后来知晓人家是大人物了,自然就不能让人家跟咱们这些人一个级别了。”
李华还想再辩解,密室中人却已然来得差不多了,眼见得没多少落脚处了,最上首的银牌使者终于拿出一副纸卷,展开挂在上首,好让整个房间的人都能看见。
所有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噤声,抬头看向上首。
白卷之上,列着十几条条目,楼绒绒打眼一瞧,发现这上面的任务,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要求提供有关某方面的消息和情报,一类是比较明显的财产购入,比如说某某街某某铺子的购入,楼绒绒猜测可能是为了购入作为信息传递的辗转,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大约能知晓,这些铺子多是生意很不错的旺铺,很有可能是收购时遇到了障碍,因而才会放在这里。
还有一类,就比较奇特了,楼绒绒看到上头有一条,甚至指定了要某街某巷某人的性命,楼绒绒一时有些不明白,
寒江雪这样的组织,怎么会将这样的任务放在明面上。
正当她疑惑之时,身旁的李华低声提醒道:
“银使者公布的这些任务,也不是所有都是组织的任务,有些人如果有某些特殊需求,但又不敢亲自现身发布,就可以花一笔钱,委托寒江雪发布,不过这类任务,多数只能获得银钱的报酬,基本都是由真正的雇主出钱,所以价值很低。”
楼绒绒看向那条杀人悬赏之后的报酬,果不其然只有纹银三百两,而其他类别的委托,报酬除了金银之外,还有一些让人莫名的内容,比如“寒江雪的一次保护”、“一个问题的回答”之类……
从这些特征中,可以大致辨认出寒江雪的一些发展方向,但也有一些看起来可能是寒江雪的任务,之后的酬劳看起来却不像,楼绒绒没有武断地认为这就是个人的委托,只能说寒江雪在京城的渗透已经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靠着这些散布在京城中的与会者,隐秘地一步步完成着自己的侵蚀。
楼绒绒看着看着,忽然开口询问道:
“你刚刚说,报酬还可以同使者商量,那我要是说,我想要把铜牌升成银牌或更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