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她所说的大家闺秀,指的是京中说的上的人家,养女儿一年的花销。
真正细算起来,不同的人家花销各不相同,但不管怎么算,富贵人家女子的花销总归是少不了的。
而对朝廷来说,仅仅在门匾碑文上多添一行小字的功夫,便能解决了修筑书院的大.麻烦,可以说不论对朝廷,还是对云言竹,此事都是有利无害。
有一点楼绒绒亦没明说,便是云氏为天下女子修筑书院之事,待得百年之后,在女子之中定会留存美名,届时有这般口碑在,天下女子都心怀一份感激,云氏商行想没落恐怕都难。
而大庆国内,想要再寻到如云氏这般财大气粗、能一手包揽大庆所有书院修筑的商行,亦是屈指可数,或者可以直接说,除了云氏,基本也没有别人了。
就连京城那位最神秘的明月楼楼主,亦只是在京城和少数富庶之城有产业,且多是女子脂粉服饰,并一些酒楼之属,远没有云氏涉猎广泛。
值得一提的是,云氏赚得盆满钵满,大庆朝廷亦能收获一笔可观的税赋,如此一来,朝廷的财政亦可再进一步,便形成了良性的循
环。
郢泽看着她吃着点心,笑着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给她解腻:
“慢点吃,别噎着。绒绒这法子,听起来倒像是从前你同我常说的“双赢”?”
楼绒绒接过茶盏,笑道:
“正是。朝廷和云氏都不吃亏,彼此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不正是双赢?”
“绒绒已经想好了,待等书院修筑好后,便出资请云哥哥为我设一个名目,若有欲要求学,但家贫付不起束脩的女子,便可同云氏商行申领一笔款项,由云氏核验无误后,直接付给当地书院,以供贫家女子读书向学。”
这是她一早便想好的,她供养了一座书院不过一年,便知以朝廷目前的财力,不可能供天下女子都免费读书,只有这种法子,方才可能给予那些家中条件不足的女子亦有机会读书。
以商行而不是朝廷名义的好处,便是不必同那些个生怕要自己出血的朝臣争辩,具体的细则和金额亦能灵活调整,甚至能由此了解各地书院的束脩和花销情况,这等一手数据,比户部递上来的账目恐怕还要可信。
郢泽显然亦想到了这一点,微微沉默了片刻:
“一会儿让
郑百盛带你去皇室私库,有什么用得着的你尽管拿,回头让郑百盛列个单子,都送去王府。”
楼绒绒一看便知,郢泽是因为自己为了清洗朝中派系,不得已用书院的职责来裁解朝中官员,导致最后在书院上任的官员很可能心有怨恨,或是本身抵触女子读书,而导致的结果而愧疚。
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却知晓这必定是不可避免的。
天下男子多自幼受社会环境影响,对女子颇多轻视,哪怕没有这一遭,到时候地方上的官员,亦绝不可能像她这般,对书院呕心沥血。
但楼绒绒亦未拒绝郢泽的好意,在这个关节上,任何帮助都弥足珍贵,多些银子,便能多让几个女子读书识字。
故而郑百盛引她去皇室私库时,她亦未曾客气,但拿的最多的还是库中的真金白银。
等楼绒绒出宫后,甚至不曾来得及换上一身衣裳,便急急乘车去了书院。
所有在书院中的姑娘,都知晓今日楼绒绒进了宫,要知晓这次考核的结果。
虽然今日书院未曾停课,但所有授课的先生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的心都不在课上,一个个每过一段时间,
就忍不住扭头去看窗外,想知道楼绒绒回来了没有。
无奈之下,先生亦只能停下今日的课程,令大家自习,各自查漏补缺,然而自己又反倒心心念念,牵挂起楼绒绒来,忍不住亦去看窗外。
等楼绒绒来到书院之后,不知道哪个从窗子里最先看到楼绒绒进门,大喊一声:
“公主回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把书一丢,就全都冲了出来。
落到楼绒绒眼里,就是自己一进门,不论学子和先生,一个个都像是前世学校消防演练一般,从学堂的门涌了出来,不消片刻就全都聚到了学堂前的空地,一个个看着楼绒绒,跟某种迫不及待讨食的小动物一般。
她直接被堵在了门口,甚至不能寸进。
心急的赵贝儿直接开口询问:
“公主!咱们考核通过了吗?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了吗?”
楼绒绒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道:
“那是自然。”
小姑娘杏眸一睁,圆的像个大玻璃珠子似的,满脸不敢置信:
“过了?真的过了?那我以后跟我弟弟一样,都能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了?”
楼绒绒笑着点点头。
另一个年长些的
、若不能读书便要嫁人的姑娘,当即一愣,亦忍不住挤到前面,再次确认:
“公主您的意思,当真是咱们能继续在书院读书?而后还能如男子一般,科举入仕?”
楼绒绒笑着道:
“待得明日一早,你们应当便能看到布告贴满京城了。陛下下旨,令大庆所有州府都设立女子书院,以供女子读书。并新开科举,今年重设省试,以录有才之士。”
“咱们虽没法直接参加省试,但若有功课扎实,文章到位的,今年亦可开始参加县试府试,以考取廪生了。只是具体女子毕竟与男子不同,可能还要些时日,以调整具体条目。”
这姑娘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家中本要将她许给邻村一户财主,收了十两银子的嫁妆,可那财主已有五十多岁,娶她只是为做个小妾。
楼绒绒温柔地看着她:
“如今你可回家告诉父母,你如今同男子一般都能读书入仕,还是天下女子中少数读了书的,将来很有可能谋个一官半职,十两银子,可不够娶一位将来的女官。”
姑娘看着她,一眨眼,蓄满眼眶的泪水当即便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