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用以挑拨吕深和吕岚两兄弟的计谋,亦起到了期望的效果。
虽然没法使两兄弟如之前一般,忽略他的存在努力自相残杀,至少如今三局鼎力,各自之间都互有防备,姜聿不用面对被吕深和吕岚联手对付的局面。
吕深和吕岚亦没想到,姜聿竟有本事吞下了老五的领地,当两人好不容易携手合作,打算先让姜聿出局,两兄弟再分高下,合兵攻向本该被姜聿占领的老五的大本营时,所见到的却是一片人走茶凉,劫掠一空的景象。
一个活人都特么没有,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天,姜聿便带人撤离了这里,跨过作为领地分界线的大河,出乎他们意料地又收服了四皇子吕深麾下的一个部族。
兄弟两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正难看,吕深便当场收到了手下匆忙带来的急报,知道又被了自己的领地竟又被姜聿咬下了一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眼睁睁地看着老三吕岚的手下过来通报,竟是姜聿派人传来的消息,表示感谢吕岚帮忙配合分散吕深的注意力,自己会按照约定分给他一半的战利品。
吕深往后一看,吕岚的手下茫然地赶来了一群,原本属于他麾下部族的牛羊和战马,可不正是那“一半"的战利品么?
吕岚也傻眼了,没想到姜聿会来这么一遭,是使劲浑身解数都解释不清,于是原本是要联手讨伐姜聿的两兄弟,当场便成了兄弟二人之间的又一场鏖战。
这之后,整个北秦便成了三人互搏的棋局,而本该对此有所反应的老狼主,却是长时间了无音讯,极少露面,显然是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整个王庭都对老家伙的死期将近这件事心知肚明,朝局亦颇为浮躁,朝臣基本都在掐着手指头数日子,等着老家伙咽气的那一天。
时间来到秋天,终于在寒露那日,从王庭传来消息,老狼主危在旦夕,要几个儿子立即返回王庭。
哪怕三人在北秦战来伐去,各自占领了一大片领地,但王庭附近,却还是老家伙手底的军队执掌的地盘,在三方几乎难分高下的时候,此时谁能得了老家伙手底下这批精锐,几乎可以说就能力压其他两方,坐上新一任狼主的位置。
自然,北秦王位之争,向来是强者胜弱者死,实力更突出的一方,自然也有可能被两方针对,这便是福祸掺半,端看老家伙如何选择了。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自然是平日里便最得老家伙偏爱的老四,老三则颇有几分郁结恼怒,却也安排手下准备好了后手,老家伙一旦选择了老四,便同姜聿合力先压制老四。
谁也没有想过,老家伙会选择姜聿这个自幼便如奴隶无意,被人百般欺辱、甚至不愿跟着老家伙姓吕的儿子。
这也是姜聿第一次,被王庭的使者尊称为狼主,态度颇为谦卑地邀请他回王庭。
与此同时,远在大庆的楼绒绒忽而听到脑海中的系统莫名响起:
“警告!检测到反派人物姜聿的改命进度由百分之九十,降至百分之七十,请宿主小心。”
楼绒绒一惊:
“不是,这进度还带倒退的?”
系统却一如既往地并不回复,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楼绒绒无奈,只能转而询问风字军,最近北秦有何要事发生,方才得知北秦老狼主将逝,召三个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儿子回王庭之事。
她微一蹙眉——
老家伙对姜聿自幼便不闻不问,任由旁人欺侮他,令姜聿过得连个奴隶都不如,若换做她,这般讨厌这个儿子,想来是绝对不会想在死前再见这个儿子的。
可老家伙却还是让人去请姜聿回王庭,难道是想为其他两个儿子最后做点什么,譬如杀了姜聿给他们铺路?
想到这里,楼绒绒当即心中一紧,转头对春寒吩咐道:
“替我更衣,我要入宫一趟。”
楼绒绒能想到的,姜聿自然也想得到,故而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打算回王庭的,反正在北秦都是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老狼主究竟嘱意哪个儿子并不重要。
但他没想到,老家伙却早就预料他不会情愿,于是拿出了他母亲的尸骨以作交换,承诺只要他愿意回王庭,便允许他将他母亲的尸骨带回故土。
姜心月为大庆戎马一生,却被人折辱欺凌,死于北秦,想来若有魂魄,多年来应当亦期盼着能重返故土的那一刻。
姜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回到了王庭,第一时间就被请到了老家伙的黄金寝宫,吕深和吕岚两兄弟则早就在了,见他来,眼神都颇为不善。
老家伙拜拜手,示意两个儿子离开:
“你们先出去吧,父王同他说几句话。”
吕深和吕岚幸灾乐祸地看了姜聿一眼,退了出去,顺带带上了门。
老家伙艰难地从病榻上坐起,靠着床头,不知从哪掏出一支老烟斗,在床头磕了磕,用火折子点燃,长长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片刻,剧烈咳嗽了几声,方才又放下烟斗,吹灭了残余的火光,抬头望向姜聿,目光落在姜聿腰间的长剑,开口道:
“带着你母亲的剑来见我,从大庆回了北秦,大庆也没有同本王要人,看来你已经查清楚了你娘当年的事。”
姜聿微微皱眉,看向自己腰间的长剑。
他母亲的剑?说起来,剑身的确刻着“野旷云低树,江清月近人”的诗句,同他母亲的名字确有关联,但此剑是楼绒绒所赠,楼绒绒又是如何得来的此剑。
见他不说话,老家伙以为他是不想开口,也不在意,自顾自道:
“那些人都想知道,我要把王庭交给谁,有人觉得我应该给老四,有人觉得老三更合适,依你看,你觉得我会选谁?”
姜聿微微皱眉,却道:
“我母亲的遗体呢?”
老家伙笑了笑:
“果然是急性子,心也狠,像我。当年我那几个兄弟,也觉得我温顺可欺,绝不会是他们的威胁,可最后呢?却是我坐上了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