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几日过去了,娘娘都不醒,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跟将军交代啊!”隐约传来石竹的抽泣声。
“没事的,你要相信太医的话,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若兰姑姑安抚道。
“石...石竹”我虚弱的喊道。
“娘娘醒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奔过来。
“娘娘,您终于醒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石竹喜极而泣。
“快去回禀皇上,贤妃娘娘醒过来了。”若兰姑姑吩咐侍女。
“我这是又怎么了?”我不悦的问。
“您吐了好多血,太医来看说是中毒了,可是娘娘您的饮食奴婢们一向很是小心啊!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医说这下子气血怕是一时补不回来了!”说罢又哭了起来:“奴婢可怎么向将军交代啊!”
“父亲知道了吗?”我吊着口气问道。
石竹可怜兮兮的摇摇头:“皇上不让将军知道,说如果我们叫将军知道此事,拿我们是问!可是娘娘您身子现在这样,奴婢怎能瞒着将军呢!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我盯着床顶,进宫以来我胃口并不好,每日进食不多,也没吃什么奇异的菜,怎么就中毒了?莫非...有人给我下毒?
“我没事,不准告诉父亲。”我淡淡道。
现在事情还未查清楚,如果叫父亲知道,恐怕又多生事端。而且,我更不想叫娘亲知道后担心我。
“娘娘,可我们处境现在很危险啊!奴婢的命不重要,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石竹大哭道。
她实在是个忠心的人,父亲确是为我选了个可心的人儿。
“青蒿呢?”我醒来便一直没见着她。
石竹和若兰姑姑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她被皇上发落了,已经...已经赐死了。”若兰姑姑难为情的看着我道。
我大惊失色,用力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什么?你...你们!咳咳...咳...她...她是我的...”听得这个消息,我更加气弱,连连咳嗽,说不出一个字。
屋里一众奴婢齐齐跪下,石竹哭着对我说道:“娘娘,那毒,就是青蒿给您下的呀!”
“你...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我是病了,不是...不是糊涂了!青蒿,她...她是自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怎...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咳咳咳....”我撑着床沿,手指着一众人马大骂道。
“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娘娘!是皇上亲自查的啊娘娘!”石竹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
若兰姑姑也急忙上前:“是啊,娘娘,石竹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啊!您先别着急,身子不行啊!”
我看着若兰姑姑真诚镇定的眼神,她说是真的那一定是真的了,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手段她没见过,只是我一时不能接受,谁背叛我都不稀奇,怎就偏是青蒿...我是哪里对不住她了?
若兰姑姑扶我躺好:“娘娘,您若想知道事情原委,奴婢这就告诉您,您若现在不想知道,那就待您身子好些了奴婢再与您说。”
我呆呆地望着床顶:“姑姑,你说吧,我想听,咳咳...”
“娘娘可还记得,那日派青蒿去恪皇贵妃那里去取补药回来?”
“记得。”
“娘娘昏迷第一日,迟迟不见醒,皇上便急了,亲自来到华阳宫一个一个审问侍女,清查这一个多月进出华阳宫的人员。还有娘娘您的起居饮食。都不见有疑。”
“然后,奴婢想起叫青蒿去焚烧的那几味补药,就问她究竟烧了没。”石竹心急的插嘴道。
“是”若兰姑姑继续说道:“然后,那青蒿姑娘面色极不自然的说道已经烧了的。皇上便说那不如清查一下侍女屋舍吧。这一查,便搜出了那几味药,太医一验,才发现每一味里居然都混有少量的鹤顶红,吃一两次没事,长久的吃下去便能要人命,太医说,亏得娘娘身子孱弱,药效显得快,再吃些时日就不是昏迷吐血了,就救不回来了。”
“原来如此,那药是恪皇贵妃的,这么说...她是受恪皇贵妃指使了?”我哽咽道。
若兰姑姑怜爱的看着我,欲言又止道:“娘娘这般妙人儿,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要来宫里受这种苦楚,将军夫人怎么受的了!是奴婢疏忽了,日后奴婢定时时看管好娘娘宫中一切内事,必不叫娘娘再受如此波折。”
若兰姑姑避开了我的问话,没有直接回答,想必就是恪皇贵妃了。
呵呵,姐姐,你也太过心急了吧!我说怎么我日日去请安都对我极为客气,原来是暗暗要妹妹性命呢!不仅要我命,还诛我的心,叫我的贴身侍女来下毒,姐姐可真是好手段!
青蒿突如其来的背刺让我大为震惊,我努力回想近日的种种,却怎么都想不出哪里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青蒿,进宫后,就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我握着她的手。
“嗯,小姐,青蒿知道,青蒿待小姐无不忠心的。”
青蒿的大眼睛在我脑海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一片黑暗。
“娘娘,太子和晋王来问您醒过来了没,奴婢说娘娘您已经醒了,太子就问娘娘能否让他们进来给您请安?”一个侍女进来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哼,谁人不知你太子暴戾,我敢拒之不见吗?还假惺惺的问...
“石竹,给我拿镜子来,帮我理一理头发,就这样病怏怏见人,实在无礼。”芳若扶着我半坐起来靠在了锦枕上。
镜子里的自己把我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长长的睫毛像是重了千斤,眼皮微合着,薄唇没有一点血色,黑发蜿蜒包裹着本就消瘦的脸,加上穿着白色的里衣,领口处露出纤瘦的皮骨,进宫不到两个月,我已然像个鬼魅。
稍稍梳了梳头发,我便吩咐侍女传太子他们进来了。
“儿臣拜见母妃。”两人跪拜在地,却只有晋王开了口。
“太子请起,晋王请起。”听着自己稚嫩柔弱的声音,着实与母妃这种身份格格不入。芳若姑姑告诉我太子和大皇子代穆都大我两岁,只有晋王与我是同年!
“赐坐,咳咳...”我强撑着力气。
“谢母妃,母妃感觉可好些?”晋王先说话了。
呵,这位王爷我真真是看不懂,明明早就见过我,而那时我还要给他请安,如今见了我竟能装作不认识,面不改色的称呼我“母妃”,不显山不露水,只怕不是表面那般清风霁月吧,倒像是个厉害的!
“谢晋王关心,本宫无大碍。”我淡淡道。
沉默半晌,太子不仅一言不发,每次我目光流转到他身上他都不曾与我对视。
“娘娘,前几日,皇上赏的茶还没开封,正好今日里同太子和晋王一起品尝。”若兰姑姑到底是老人儿,主子的尴尬她总能巧妙化解。
“是,是,快去沏了来。”我感激的看着若兰姑姑笑着说道。
茶端上来,太子品了一口:“入中药之人,岂可天天喝茶!”言语间寒气逼人,屋内无一人敢接话。
“哦,倒是没天天喝,皇上的赏赐,本宫偶尔...”
“偶尔也不可!”我话还没说完,太子便打断了我的话,他语速极慢,却掷地有声,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
我被他吓到了,怔怔的望着他,此时我感觉自己不是他的母妃,倒像是被他射伤的小鹿。
“太子殿下,您母妃面前,不可无礼!”若兰姑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许是自觉不得体,又许是看到我被惊吓,他吼完我之后眼底掠过一丝歉意。
可若兰姑姑说的话似乎又戳中了他什么,他把手里的茶杯猛的一摔,站起身眉毛一挑,用冰冷的眼神玩味的盯着我,一字一句说道:“乳臭未干!是本王哪门子的母妃!”说罢,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我又哪里惹到了这个祖宗!平白的来我宫里闹腾一番,到了我还不知道缘由!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进宫的!是你父皇接我进来的,你来给我甩脸子是怎么回事!
本就难受,平白受这一股子气,我随即趴在床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