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我都一病不起。
这期间,慧嫔曾多次前来请安,都被我回绝了。
我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见这个分走我宠爱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我对她是极度仇恨的,但偶尔我也会意识到,这并不是她的错。
可以说,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十足的关系...
是我亲自挑选了她,将她放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身边。
是我几次三番为自己的哥哥求情,才导致皇上对我逐渐的心灰意冷...
究其原因,还是我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是我自己摆不正位置,才导致如今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对于慧嫔,我并没有多少恨,我真正恨的人是我自己。
“娘娘,慧嫔娘娘又来请安了。”
时值清晨,侍女进来回话的时候,若兰正在床前侍候我喝药。
若兰停顿了下来,问我道:“娘娘,这慧嫔已经一连来了好几日了...”
我拿起帕子将嘴角的药渍擦了擦,抚了抚鬓角的头发,淡淡吩咐道:“拿镜子来,替我稍微梳梳妆。”
“娘娘实在不适,奴婢就再去回绝了她便是,娘娘不要勉强...”若兰担忧的蹙着眉头躬身道。
我摆手道:“本宫觉得好一些了,不必再回绝了她。”
若兰只好依着我,待梳妆片刻,将慧嫔传了进来。
慧嫔的肚子又比先前显了不少,气色看着也很是不错。
每次见到她的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枯枝败叶,毫无生气...
我强撑着盘坐在床榻中间,微微挺直腰背。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慧嫔一进来便恭敬的行礼道。
“起来吧!”我恹恹的向她抬手。
“谢皇后娘娘。”
“赐坐。”
若兰将凳子搬到了我的床前。
我阻拦道:“不要离本宫这么近,免得过了病气给慧嫔!”
“是...”若兰忙将凳子搬至离我床边一箭远的位置。
“谢娘娘如此为臣妾想着!”慧嫔感激的说罢方才落座。
我微微一笑:“难为你这几日里,一直想着来看望本宫...”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娘娘病重,按理来说,臣妾本该在床前陪侍的,奈何...有身孕在身...”她没有了往日的张扬,低眉敛目的端坐在那里。
她这一番话下来,着实叫我吃惊不少...似是变了个人一样!
我和若兰对视一眼,她的眼中也不甚惊讶。
“哦,本宫近日头痛的很,身上也绵软无力,躺在床上懒得起来。”我冲她淡淡道。
“臣妾...听说了...”慧嫔听罢,柔声说道。
我心里茫然,这真不是她慧嫔的风格...她自被皇上临幸后,每每见我,言语间便颇为张扬,而怀上龙嗣后,更是不怎么收敛,今日里,却这般的乖顺,我心里暗暗道,这莫非是有求于我吗?
可我自己如今都是烦心事一堆,又怎顾得上别人...
皇后在乾清宫跪一天,这消息不必深究,自然是怎么都抵挡不住传遍宫里的,她知道也不足为奇。
可我并没有心情与别人说这件事,就算是说,对面的人也不应该是她慧嫔。
“喝茶,不提这些。”我浅笑着说道。
她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随后大呼:“嗯,今日里这茶很是不错!娘娘宫里的果然不一样!”
她说的太夸张了,不过就是些天冬萝卜茶...
“这不过就是些天冬萝卜茶,本宫自小一到秋季,就常有咳嗽气短之症状,便时常将这两样煮来喝,以稍稍缓解秋季的燥热之气!”
只见她脸上霎那间表情有些不自在,许是她自己也觉得这夸耀着实有些过了...
她低下头,轻笑几声道:“是臣妾见识浅薄了!”
“你近来身子可好?入夜睡的还安稳吗?”我看着她的肚子道。
“还好...只是身上疲乏,又时有梦魇,常常惊醒,不得再入睡...”
她面色忽暗,眉目间显露一丝忧愁之色。
“本宫也曾有过几个月的身孕,月份越大,身上便越来越不适,这是极正常的事。”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段伤痛,我如今已经可以拿出来与别人笑谈...
她呷了口茶,面露难色不再言语。
我见状,又问道:“慧嫔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与本宫?”
她抬眼看向我,又将眼神移向别处,紧紧的攥着帕子,片刻后才支支吾吾道:“之前,是臣妾的不对,臣妾无知,仗着陛下一时的宠爱,便时常对娘娘言语不敬...求娘娘开恩!叫陛下别厌弃臣妾!”
声音哽咽,神情委屈至极...
我却是听的一头雾水!
身子向前倾了倾,茫然的正色问道:“慧嫔这是...何出此言?”
话刚落音,她却抽噎了起来,拿起帕子哭天抹泪儿的。
我因着身子虚,又坐了这片刻,额头已微微冒出细密的汗珠,声音也越发虚弱。
若兰见状,忙向她说道:“慧嫔娘娘有事儿就快快说来便是,皇后娘娘身子虚的很,实在不宜久坐。”
她这才张口说道:“娘娘是真不知吗?陛下已有十几日没到臣妾那里去了...臣妾左向右想,实在是不知又哪里得罪了娘娘...让娘娘这样厌弃臣妾...”
抽抽嗒嗒,哭的伤心极了...
我一时哑口无言...大睁着眼睛看向若兰。
“慧嫔娘娘这是哪里的话...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每日里等着陛下去处理的事情不知有多少,再说了!您自己个儿遭陛下厌弃,关皇后娘娘什么事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娘娘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近来又卧病在床好些日子了,哪有什么闲心去说这些七七八八的!您...”
若兰一番的妙语连珠,慧嫔又越发哭的厉害起来,我耳边顿时嗡嗡作响。
扶着额角,轻声唤道:“若兰...”
屋里登时才清净了起来。
我稍稍缓了缓,抬起头,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和陛下的事,本宫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不理你,你该去主动见陛下才是!”
许是看着我着实病怏怏的,这才信了我的话,停止了抽噎。
又与我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跪安了去。
待她走后,我长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重新躺回了锦枕上。
若兰为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柔声说道:“看来...这慧嫔...莫不是失宠了?”
我这几日满心都是多罗的事,根本无力关心任何事,缓缓说道:“本宫现在只想尽快得知那柯博看到圣旨后会是什么想法...至于那慧嫔,莫说她失宠不失宠的,就算即刻将这皇后之位让与她,本宫都没什么说的...”
“唉...是啊!这都有个四五日了,也不知这升圣旨是快到了没...”若兰也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