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不大的小木箱里,居然满满登登的,塞满了各种奇珍异草。
这看得赵言中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这……这些可都是近乎绝迹的草药啊!珍贵异常,孩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就知道他们行医的,是视药草如命。
沈南宝就笑:“我知道伯伯喜欢,所以费了点功夫凑齐了这些药草。你要是满意的话,下回我找到了,再给您送来。”
“好!”
沈南宝的话,赵言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
但他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些药草放在如今,可算是价值连城的,我也不好白收了你的药草。”
说着,他就开始掏身上的钱袋。
“这样,我尽可能多给你些银子。这样的话,以后你有药草了,我才好意思收。”
“不用的赵伯伯。”
看他的举动,沈南宝就直接笑着拒绝:“若您真想谢我,不如就教我医术吧?”
“青柔走之前,把她的医书都寄托在了我那儿。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看过几眼,觉着挺感兴趣的。您若是愿意的话,就教教我。若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你想学医术?”
沈南宝的要求,到让赵言中有些奇怪。
他思虑片刻,就点头答应:“那成,既然你这孩子有这个心,我就教你。”
毕竟,这丫头看着就聪明,而且还能寻到这些奇珍异草。
真让她学精了医术,这以后治病救人,也不失为一桩善事。
“多谢伯伯答应,那请伯伯受我一拜。”
赵言中很是爽快,沈南宝可没含糊。
她直接便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冲赵言中拜了三拜。
接着她才喊:“师父。”
“好孩子,起来吧。”
这丫头倒是规矩,赵言中就笑着,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
众人都没料到,这一来二去间,拜师就这么完成了。
沈南宝就留在赵家,跟着赵言中学了些基本的草药辨认,以及基本病症的一些特点。
直到天黑了,赵言中塞给她好几本学医初入门的书籍,沈南宝这才坐着马车离开。
等人一走,那白发苍苍的老仆袁福,这才走到赵言中的身边道:“老爷已经许多年不收徒了,怎么突然愿意收这沈家姑娘了?”
“这理由倒是颇多。”
老仆一问,赵言中就收回跟着沈南宝马车远去的目光,回头看他。
“这孩子之前帮过柔儿,这个情,我这当爹的自然要报。且她不仅是秉怀以后的儿媳,还聪明心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若真叫她学精了医术,恐怕这以后啊,她能做不少的好事出来。”
“还有则是,柔儿是个性子弱,又心思柔敏的。给她找这样一个伴儿,以后说不定能拉她离开泥潭沼泽,一辈子安然无忧啊。”
袁福当然没想到,老爷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竟如此看重。
他便点头:“希望这沈姑娘不要辜负老爷的寄予厚望才是。”
而等沈南宝她们坐着马车,一路的朝着乾州疾驰而去。
马车里头的庄雨然,就奇怪问:“掌柜的,您如今身家不菲,而且还是三品大员的义妹。无论是荣华还是权势,您都有了。怎么还要下这个苦功夫,去学医呢?”
闻言,沈南宝可笑了起来。
“我倒不觉得,我是什么都有了。这钱财权势,向来都是身外之物。一个人若真的富有,那必定是脑子里头有东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些本事都能拿出来用,这才是真的富足。”
“就比如你们,这刺绣的本事堪称一绝。走到哪儿都能以手艺谋生,这才是真正自个儿能抓得住的东西。”
“掌柜的说得深奥,小的倒不懂了。”
沈南宝与她们说话,倒是掏心掏肺,丝毫都不藏私的。
庄雨然莫名的心中一动,就以听不懂做掩饰。
沈南宝则看向坐在一旁,一直都不说话的赵柳儿。
“对了赵绣娘,我听说你娘有肺病,平日里动弹不得。刚巧我师父今日说到了这一块儿,说是有一种药草治疗肺病有奇效。他日我若找到了,你就拿回去给你娘吃,看看能否有好效果。”
“掌柜的如何会知道,我娘有肺病?”
沈南宝的话,没叫赵柳儿觉得感动,反倒是有一种底细被她探听清楚的警觉。
相较于她的防备,沈南宝倒很是真诚。
“我问过汤掌柜这些,铺子里头的哪些绣娘工人们家里头困难一些,我都知道个大概。你们在绣庄替我沈家卖命,我自然要适当照顾你们的家人。”
“故以后若是有难处,就直接与我讲。只要是我沈南宝能够办到,定然帮你们。”
本来方才赵柳儿还眉头微蹙,眼神怀疑的看着沈南宝。
可当她看清,沈南宝的眼中全是善意,她就心虚的低下头。
“我们虽在绣庄做事,可都是拿了工钱的。掌柜的对我们如此之好,实在是叫柳儿受宠若惊。”
毕竟以前的东家许家,可全然不拿他们当人看。
“我待我手底下的人一向如此,你们习惯就好了。”
相比起庄雨然的善于掩藏,这个赵柳儿明显要生涩许多。
沈南宝也没拆穿她,也没再说话。
只是拿起手中的医书,继续默默的看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知府府这边,谢昌义从衙门回来,就被蒋夕颜身边的丫鬟请到了后院去。
本来往常蒋夕颜要请他过去,谢昌义都不会予以理会。
可因着前两日的事情冤枉了她,所以这一次,谢昌义才勉强答应。
等他到了后院,只见这房屋低矮且较为狭窄的院子,被左右屋子两旁屋檐下悬挂的灯笼,照得颇为亮堂。
从大开的大门中,一眼就可以瞧到坐在正堂内,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蒋夕颜。
谢昌义撩了撩袍子,这才直接迈步进了正堂。
“老爷来了。”
相比及往前,这次的蒋夕颜看到谢昌义归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然后请他在对面坐下。
“你……”
蒋夕颜对他的冷淡,让谢昌义很是不习惯。
他略微皱眉,这才转身坐下:“你找本老爷来,是所为何事?”
以往的蒋夕颜,见到他时都是衣着讲究,妆面精致的。
可今夜的她却只穿了一件极其简单的翠绿色大袍,简单的妇人髻上只插了一只白玉发簪。脸上连胭脂都没涂,露出些有些苍白的脸颊。
这让谢昌义越发的不悦:“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知府夫人的仪态?前两日不过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跟本老爷赌气吗?”
她都还没说话,他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蒋夕颜这才抬眸,神情冷淡的望他。
“老爷说我没有知府夫人的仪态,那我这过门近二十年,可是给老爷丢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