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怨气透过黑夜悄然传递到容诗身边,她打了个寒噤,连忙将身边两个小家伙给搂得更紧。
这一晚,容诗左拥右抱,睡得真是好极了!
早上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顾晏和顾萱一边一个紧紧依偎着自己香甜睡颜,容诗又禁不住扬起满足的浅笑。
虽说之前每天醒来都能看到顾长珩的俊颜,那样的画面也十分养眼。但同一张脸看多了,终归视觉冲击就不那么强烈了。所以现在,身边突然换了两张脸,而且两张小脸还都这么漂亮可爱,这新鲜感更令她心潮澎湃。
忍不住又挨个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亲,才把他们给挨个唤醒。
“两个小懒猪,起来了!”
顾晏顾萱这才懵懵懂懂的睁开眼,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冲着容诗绽放笑颜。
再到穿好衣裳梳好头,三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房间,他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直到——
顾长珩从张先生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们昨晚上睡得很好?”男人清冷的声音划破清晨的薄雾,也将三个人的笑脸冻在了脸上。
顾萱连忙躲到容诗背后:“妈妈,爹好可怕!”
顾晏则是大.大方方站在容诗和顾萱跟前。
“我们的确睡得很好。和妈妈一起睡很安心,爹您难道不也是这么
觉得的?”
顾长珩挑眉:“妈?”
“对。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我和阿萱就这么叫她。”顾晏点头。
交代这件事的时候,小家伙的耳朵尖还泛着一抹浅淡的红色。
顾长珩颔首:“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这是好事。”
说罢,男人就绕过他们,直奔房间而去。
可进去之后,他不立刻躺下休息,而是杵着拐杖来到柜子边上,窸窸窣窣的翻个不停。
顾晏顾萱已经又去扫地了,容诗本来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早饭需要的材料,冷不丁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赶忙折返回去,就见顾长珩把柜子里的东西翻得到处都是。
“你在找什么?”
“床单被罩。”
“现在床上的都是我昨天新换的!”
“那我也要换。”
呃……
“你嫌弃阿晏阿萱?这是你一个当爹的该有的想法?”
“是又如何?这本来是我们俩的床,结果你把我赶走、让别人来睡,我难道不应该嫌弃吗?”
他这话说得……
容诗揉揉眉心:“你这么说话,让我有一种我背着你偷吃的错觉。”
“你就是!我早就知道,你天天看我都看腻了,心里巴不得换人。现在好了,昨晚上换成阿晏,你笑得多开心!我们同床共枕这么久,你
就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浓浓的哀怨气息扑面而来,比昨天的还要浓郁百倍。
容诗恍惚间都有种干了坏事被活捉的错觉。
毕竟,一早醒来的时候她心里的想法竟然和顾长珩说得分毫不差!
所以她的眼神都不觉开始闪躲。
顾长珩看在眼里,又逼近一步:“我说对了,是不是?”
头顶上的阴影渐渐变大,把她给笼罩在下头,容诗心口一紧。
“你……”
“你说,你是更喜欢阿晏,还是更喜欢我?”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钻进耳朵里,令容诗狠狠一个激灵。
连忙摸摸他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刷了个夜,把脑子刷糊涂了吧?”
然而手刚伸过去,就被顾长珩一把抓住:“我没有糊涂,我是真心问你,你也老实回答我。我和阿晏,你到底更喜欢谁?”
不适感更强了。
容诗拼命想把手收回去,奈何顾长珩抓得死紧,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容诗无奈:“你真的累了。赶紧放开手,我去给你拿床单被罩,换好了你去睡觉。”
“不行,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顾长珩死活不肯放手,甚至还又上前几步,愣是把她逼到了衣柜和墙壁的夹角里。
“你不说,那就别想走。”
容诗冷下脸。
“顾公子,你这态度让我
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是一对真夫妻。”
“如果我说,我的确想和你做真夫妻呢?”
容诗脸上浮现出一丝惊骇。
顾长珩看在眼里,苦笑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我的腿好了后再对你表明心意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到现在,看到你和阿晏这么亲密,你甚至还为了他不要我,我心里一着急,就没忍住……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容诗斩钉截铁的回答。
顾长珩呼吸一滞。
“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
“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只要是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
“我没有不喜欢你任何地方,只是——”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
容诗抿抿唇:“你真要知道?”
“是。”顾长珩定定点头。
“那好。”容诗抬起头,双目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想被卷进你们家的事情里去。”
顾长珩顿住了。
容诗轻笑:“我们都在一起快半年了,虽然你们什么都没说,但关于你们家的过去我大概也有数了。你们应该是三年前遭遇大难,家族覆灭,就只有你带着阿晏阿萱逃出来了,对吧?”
“二叔对外宣称是你弟弟,可实际上他应当只是你们家的仆从。只是为了便宜行事,所以你们
才改为兄弟相称的。甚至……不管阿晏还是阿萱,他们都不是你亲生的。你说,我说的都对吗?”
顾长珩点头:“你真聪明,这些全都猜对了!”
“所以,现在你只是暂时蛰伏,但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去报仇的,对不对?”容诗又问。
顾长珩颔首:“对。”
“所以我才不想趟这一滩浑水。”容诗道,“我只是一个村里姑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用我的一身医术济世救民。我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脑子去和人玩什么宫斗宅斗,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荣华富贵,我也全都不稀罕。”
这次换成顾长珩沉默许久。
“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对我这么抗拒。可是我一度认为,你对我还是有所心动的。”
“心动归心动,但真正结为夫妻、互相扶持走完后半生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容诗道,“我不想过那么辛苦的生活,而且从我一开始见到你们一家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的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而且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在这么告诉自己。”
这话明明白白的在两个人中间竖起了一道高墙。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只是和我走个过场。你还是会和别人成亲的,对吗?”
顾长珩轻轻开口,轻盈的字句中透出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