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丞相府
一大早,众文武便受到丞相府的紧急传召,众人于是气喘吁吁地连忙赶来。
这几个月以来,众人心中都感郁闷。眼看就要进军河北,灭亡曹魏,却被南中的叛乱扰乱了计划,怎能不叫人恨?
马忠自告奋勇,深入南中,但是毕竟兵力有限,是否能够快速击败叛军都是未知之数,众人也只能在一天天的等待中煎熬了。
如今丞相忽然传召,必是事关南中大事,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了。
“丞相,丞相!哎哟,快告诉我们,是不是南中来消息了?”车骑将军吴班还未踏入门,声先至。
诸葛亮端坐在堂前,微微一笑,这个吴班,还是这么性急。
不一会儿,众人入内坐定。他们抬头望去,只见诸葛亮的案桌上,放着两个木匣子,一旁还有两份奏章和一份书信。在他一旁还站立在一个信使模样之人,似乎之前未曾见过。
众人眼光齐刷刷地看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面色略显憔悴,应该是没有睡好的缘故,不过他仍然轻摇羽扇,目露笑意。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
众人这下心里有数了,肯定是好消息!
不一会儿,只见诸葛亮清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笑道:“元雄(吴班字元雄)猜的没错,正是南中来消息了,而且.....“
诸葛亮故意顿了顿,扫视了一圈众人,”是好消息!”
众人见诸葛亮如此说,都欣喜不已,纷纷挥拳擦掌,相互庆祝。
诸葛亮见状,径直拿起手边的奏折,微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一封奏折和两个礼物,你们要不要猜猜看,奏折的内容是什么?”
众人还没开口,车骑将军吴班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哟,丞相,还猜什么呀,你就直接说吧,我们都等不及啦!大家说,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打开奏折,”那好吧,元雄既然不想猜,那我就来念给大家听听!“
诸葛亮亲自念读,这还真是少见,众人不禁纷纷打起精神,竖耳恭听。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臣镇南将军、庲降都督马忠,百拜!"
众人一听果然是马忠来信,必定是平叛有了重大成果!
“臣领命南征,深入不毛,至今已有数月。叛贼占据要道,声势浩大。我军一路披荆斩棘,甚为艰险。“
众人闻言彷佛看见了马忠在狭窄的山道之间,小心翼翼地进军。汉军兵力较弱,又不熟悉地形。既要提防敌人埋伏,还要想办法击破敌军,的确是很艰难呀!
”然!“诸葛亮故意停顿了一下。
众人于是纷纷翘首以盼,关键来了!
”幸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终,击~溃~叛~军,斩~获~贼~首,余众.....皆降!今特将贼酋传首京师,以示警戒。正告世人,敢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另有立功嘉奖人士名单,一并送上。天佑大汉,国运永昌!”
诸葛亮一字一句地郑重念完,“啪”地一声关上奏折,目露微笑地看着众人。
大堂瞬间沸腾了。
众人这才明白,那木匣子原来装的是贼首首级!
敢犯大汉者,虽远必诛!说得太好,太解气了!大汉的威严,不容挑战!
“哈哈,丞相,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马忠到底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丞相,快给我们讲讲!”
众人纷纷上前要求诸葛亮再把详细经过展开说说。
诸葛亮笑了笑,“个中细节我就不念了。这样吧,就让这次的信使邓艾,给大家说说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诸葛亮身边站着的这个不起眼的信使,居然就是前阵子“大名鼎鼎”的“结巴奇才”邓艾!
众人一番仔细打量,发觉这个邓艾长得其貌不扬,身材亦不算高大,在一旁垂首恭立。一眼看去,还真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信使!
这里面,就数姜维看得尤其认真。他内心暗想,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普通长相之下,居然也蕴含着如此智慧,他不禁地更加佩服丞相诸葛亮的眼光了!
原来是马忠授意让邓艾亲自带着报捷奏章,去追赶替换之前上呈冬逢首级的信使,然后带着奏章和二贼首级,一并返回京城。
马忠此举,一来是担忧叛乱刚刚平定,人心不稳,因此他和张嶷等人决定继续暂留成都镇守,而派遣邓艾回京报捷。
二是为了“成就”邓艾,邓艾在此次南征中献计献策,表现突出,但毕竟之前还不知名,如今让他回京当面报捷,也是给他一个露脸的机会,日后前途无量!
邓艾哪里见过这场面,紧张地结结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内心暗笑,听闻邓艾结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
诸葛亮一阵好言宽慰,众人也纷纷耐下性子认真等待,邓艾这才平复心情,将平叛经过娓娓道来。
大堂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邓艾每每讲到关键处,众人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心都悬到嗓子眼里,后听到马忠等人成功化解危机,又不禁喜笑颜开。
众人听着听着,不禁脑中浮想联翩:
他们仿佛看见了僰道城下,张嶷凭一己之力,勇擒捉马第一勇士的雄风,那是何等的英雄!令人心驰神往!
他们仿佛看见了张嶷手刃仇敌,以血祭奠的慷慨侠义。三军齐呼,虽远必诛!那是何等的热血沸腾,此生,生为汉人而自豪!
他们仿佛看见了卑水一战,三千飞军直面数万联军,毫无畏惧地上前冲杀!那是何等的勇气和决心,让人敬佩不已!
他们仿佛看见了冬逢兵败卑水、隗渠邛都鼠窜的狼狈模样,该!这些败类,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乱,最终获得了应有的下场,直叫人拍手称快!
当然,更加令人感慨欣慰的是,马忠以仁义之道,劝降余众,张嶷更是兵不血刃地安定了旄牛夷。
战争胜利,自然令人愉悦。但更重要的是,如何收服人心。
众人仿佛看见诸多部落心甘情愿、匍匐于脚下的样子,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便是大汉王道!
邓艾刚刚讲完,大堂再次热闹了起来。
自建兴十五年五月叛乱起,至十一月,历时近半年的南中叛乱,终于平定了!
车骑将军吴班拍着巴掌大笑道,“哎哟,绝了绝了!这个马德信,配上张伯岐,确是绝了!三千人马,短短几个月,就把南中几万的叛军收拾了,简直是奇迹呀!”
连一向很少发言的尚书令蒋琬也不忍不住出声,“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下川蜀南中的百姓又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中军师杨仪也起身抱拳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其实,南中取得大功,离不开丞相的知人善用。正是丞相对邓艾计画给以信任,这才给了接替的马忠都督良好的平叛根基。同样的,也是因为丞相信任并任用了马忠张嶷等人,这才有了这次平叛的大捷!丞相,同样功不可没!”
“丞相,功不可没!”众人跟着纷纷起身行礼。
”哎,这个免了免了....."诸葛亮笑着摆摆手,他眼珠一转,轻摇羽扇,“说起这个功劳,德信(马忠字德信)倒是在奏章中说起。你们猜,他表奏的平叛第一功,是谁?”
“哎哎,我先来,我先来!”车骑将军吴班又抢先喊道,“这还用说嘛,自然是.....张嶷啊!说实话,我现在可佩服他了。这个老小子,能文能武啊。上马杀敌建功,下马使诈智取!你别说,就那些鬼主意,一般人真想不出来,绝了!”
众人听了连呼有理。此次南征,张嶷出力最多。不仅亲自上阵拼杀,擒斩敌将,还贡献了不少良策,可谓是智勇兼备,蜀中难得的大才啊!
镇西大将军姜维微微一笑,“张将军的确居功至伟,但他和马都督私交太密,如果举荐他为首功,未免有些闲话。因此,我猜,该不会是......“姜维斜眼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邓艾,”该不会是,邓艾吧?我认为,如果没有邓艾前期的谋划,川蜀南中可能都撑不住马都督和张将军前去。光这一点,邓艾就有资格获得这份首功!”
众人闻言也微微颔首。是啊,没有邓艾的谋划,川蜀可能早就大乱了。不仅如此,前线的北伐军心也要大受影响。邓艾可谓是凭一己之见,力挽狂澜的定国之才!
一番言语只让邓艾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尚书令蒋琬抚须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马德信身为统帅,御下有方。又以王道恩义,收降南中诸多部落,避免了过多的流血冲突,这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无论他表奏的是谁为首功,我都觉得,他自己就值得这份首功!”
众人觉得也颇有道理!马忠自告奋勇,主动前去平叛,仅带着张嶷、邓芝、邓艾和三千人马,就平定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更重要的是,他深明人心,不嗜杀好战。正是有了他的指挥,南中不仅得以平叛,还收服了诸多民心。这份功绩利在千秋,确是寻常武将难比啊!
诸葛亮见三人说得都有道理,欣慰地点点头,“你们说得都不错,这三人确实功勋卓著。不过.....德信表奏的,却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还能有谁?众人一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