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水淹澄江城

老爷子掐动虎口,再叫一纸活烧东西。东西都烧光了,连十三太保都出动,哪里还有底牌?

一纸活抓耳挠腮,把扎纸人的竹篾子烧下去。

老爷子手中多了一把针。

正说着,千手妖破开青铜宝鼎,不可计数的妖手如头发朝老爷子涌来。老爷子屏住呼吸,将大把针头撒出去。

大针套小针,长针带短针。

千手妖别的不怕,就怕扎手。

被针扎了个血肉模糊,在宫殿内痛苦咆哮。周围群尸追杀刀婆子,现场混乱,三头鬼踩死几个,房梁都被掀翻。

到了眼下,老爷子不得不动保命底牌。

包括刀婆子,再不动,他们今日非死在滇王宴上不可!

老爷子有底牌吗?

自然是有的。

所谓十三太保、照尸灯,这都只是法宝,算不得灵器。

刀婆子的白玉蟾,倒算一样,可惜被千手妖联合三头鬼给破了。

老爷子从怀中掏出锦盒。

盒子不大,里头三根头发用银线别着。

当着阴天子和群尸的面,老爷子握起这三根头发,背水一战。

刀婆子不甘示弱。

取出锁阴太公的至宝。

江湖四大秘术士,都属旁门左道,各有神通。

锁阴太公,世代秘传,涉足深山古墓,只取墓中毒虫邪祟孕养。有蛊王,号称金足龙,能把飞僵捕了当骨头嚼,端的是绝世凶兽。

锁阴太公活不过五十,平日把金足龙养在骨髓里,轻易不敢用。

这东西是虫中之王,邪中之帝。

能位列四大秘术士,就靠这虫子兴云布雨!

有人好奇了。

金足龙是锁阴太公的本命护身符,还算宝物。

老爷子掏出三根头发,也能叫宝?

这头发,是王母娘娘的汗毛,还是玉皇老二的鼻毛,咋就这么值钱?

前文提了,斗法啊,说穿了,无非厌胜之术,讲究师出有名,高人一头。譬方说对方用猪妖害你,你用虎神还击。

虎吃猪,这局就赢了。

厌胜,就讲究个环环相扣,谐音凑局。

这三根头发,是老爷子与陶万里相见,要他拔的三根,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准备的。

陶万里是凡人,三根头发有啥用?

放在理发店,那是半毛钱没用,拿出去肥田都嫌扎手。

搁在阴间,确实顶了天的大用,能比汉钟离的芭蕉扇,蓝采和的玉花篮。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陶万里年轻有为,刚升了军衔,说话又能上达天听,直奏御前,浑身上下刚出炉的滚烫,红的发紫。

这三根头发,相当于他的三把火。

还是沾了龙气,带着国家气运的三把。

天火烧妖,地火灭鬼,人火驱尸。甭管阴天子道行再大,滇王宴上群尸再多,今儿三根毫毛,便叫他们灰飞烟灭!

老爷子与刀婆子动了底牌。

阴天子站在龙椅后,表情阴恻恻,不知有啥盘算。

刀婆子率先将金足龙甩了出去。

一道金光飞向三头鬼。

三头鬼脑袋上全是鼻孔,金足龙稍稍蠕动,便从那些鼻孔钻进钻出,啃了三头鬼的脑髓。疼的三头鬼哇哇惨叫,翻身倒在地上。

这一倒不要紧。

把宝鼎内的千手妖压了结实。

三头鬼与千手妖成了饼子,被金足龙翻来覆去啃了个来回。

不多时,便化为一滩碎肉,彻底没了动静。老爷子不甘示弱,挥起陶万里三根头发,便招出神火灭妖。

喊了声:“起!”

天火来烧,地火来烤,人火来燃。

三把大火齐出,滇王宴上的恶鬼群尸都被焚灭,一团团焦炭落在宴席之中,满目疮痍,哪还有天下第一宴的风采!

宫殿摇摇欲坠,只有阴天子头戴王冠,还立在椅子后面。

老爷子与刀婆子左右包抄,接近阴天子,逼对方交出阴阳宝瓶。

见二人拿了压箱底的法宝,阴天子并不害怕,见他们屠了滇王宴,也不恼怒。猪腰子的血红脸怪笑几声,满是算计。

“两个爬虫,怎敢在本王面前嚣张?要阴阳宝瓶不是?好,看瓶!”

阴天子说罢,扯下玉带的阴阳宝瓶,打开瓶口,朝向老爷子一挥。

哗!

阴风凄凄,将老爷子手中的三根头发收走!

不待老爷子反应,阴天子手握阴阳宝瓶,又朝刀婆子招手。阴风吹过,把锁阴太公的金足龙也收了去。

老爷子和刀婆子始料未及。

原来阴阳宝瓶,是天地开辟孕育的灵宝。

别看只有巴掌大,能装苍穹,可收大海,任你什么法宝兵刃,稍稍抬起壶口一抽,那比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还好用。

丢了法宝,攻守易型。

阴天子化为得道老僵,夹着腥风朝刀婆子扑去。

刀婆子哇哇惨叫,又拿出剪刀,欲要剪断阴天子的舌头。

阴天子咯咯冷笑,拿阴阳宝瓶一收,剪刀也没了。伸出满是狭长指甲的尸手狠挠过去,揪下刀婆子半截耳朵。

刀婆子浑身鲜血摔在地上打滚。

阴天子换了方向,朝老爷子袭杀。

乾坤将手持岳飞刀,来了个横扫千军,力劈华山。阴天子仍用阴阳宝瓶,把乾坤将的兵器也收走。

老爷子要把虎口掐烂了。

一纸活连忙烧了纸人阴兵,又烧了飞机大炮,让老爷子在地府跟阴天子斗。

可甭管烧什么,阴天子抬起宝瓶,来者不拒。

生的能装,熟的也能装。

老爷子和刀婆子黔驴技穷,就差把内裤扔出去!

眼瞧三人性命难保。

慌乱间,乾坤将从怀中掏出人皮布帛来。

是绘了滇王晒骨图的人皮唐卡。

由于是件宝物,乾坤将贴身收着,轻易不敢用。

如今被逼急了,慌不择路,把人皮唐卡也丢出去,砸向阴天子。阴天子没注意看,仍用宝瓶去收。

却不想,这一收之下,惹出塌天大祸!

滇王晒骨图,由古滇巫师在亡国前夕,匆忙绘成,是冥王点尸图的一部分。

滇王死后,被贼分尸,又让鬼国君臣做成了一锅菜,可谓体无完肤,极尽凄惨。

死后异灵不灭,便附在晒骨图上,修成魔体,天雷不可毁,地火不可烧。有高人划出澄江城,设下四大海镇压抚仙湖下的鬼怪,无法销毁此物,便压在冥水庙大黑天下,企图净化里面的邪灵。

千年下来,滇王魂魄不散,法力反而大涨。

由于只是魂魄,便附在画中。

只有夜深人静了,才从画内爬出,啃人鲜血,噬人骨髓。

阴阳宝瓶能收天下之物,唯独收不了滇王的魂魄。

一收之下,把古画卷走,滇王的魂魄脱离画卷,反而借此破开了封印!

这可是天大祸事。

腥风吹过,阴天子身上的鬼火矮了三截,转身要跑。

才迈开腿,浑身没有皮肉,只剩一把朽骨包裹的滇王从画中钻出,极为恐怖的袭向阴天子。

阴天子惨叫声,衣服都顾不得,化为清风逃出澄江城。

滇王血眼一转,看向老爷子和刀婆子。

刀婆子反应快,跪在地上磕头,请求为奴婢,为滇王鞍前马后。

老爷子堂堂盗门魁首,岂肯跪个死人?撑死了不跪,与乾坤将一左一右,往滇王宴外面跑去。

滇王血口大开,便把半个死窖海吞掉,独自吃空了宴席。

澄江城塌陷,将去路堵死。

刀婆子咯咯怪笑,正是窃喜呢。

“老东西,你再看法宝!”老爷子拔下自己三根头发,朝滇王甩过去。

滇王后退两步,乾坤将顺势用肩膀撞过,逼得滇王让出空间,将阴天子丢在地上的阴阳宝瓶拾起。

打开瓶塞,往外一倒,先瞧见了锁阴太公的金足龙。

“还给我!”刀婆子脸色狂变,张牙舞爪要来抢。

乾坤将再拿起宝瓶,倒出陶万里三根头发,勾动三火烧向刀婆子。

金足龙化为灰烬,刀婆子半截脸颊溶解,露出白森森骨头渣。

不待乾坤将再动,滇王尸手一抬,指甲嵌进乾坤将的肩胛骨。乾坤将用力抬手,把宝瓶丢向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宝瓶,从中倒出一纸活烧的天兵天将,合了兵马,来斗滇王!

千年不变的滇王宴全毁了。

双方斗法时,阴间澄江的抚仙湖发出巨响,浊浪滔天,遮盖星辰。水柱自湖心涌动,冲破镇水关,淹没澄江城!

原来是阴天子搞的鬼。

罗氏鬼国跟滇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打捞了滇王尸体,把他做成菜还不够,阴天子恨不得滇王永不超生。

为啥呢?

罗氏鬼国的祖先,是西北老爷岭,负责看守通天建木的大鬼国。

主掌天地人神的秩序,负责沟通三界。

只因颛顼绝地天通,灭了大鬼国,砍了建木,王族南迁,才逃到黔州深山建立国度。

鬼国的祖先,便是海国云帝的遗民!

这位海国云帝,因触怒天公,开启禁制而死,死后由臣民葬在昆仑,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是冥王点尸图的受益者。

滇王挖了昆仑,掘了地宫,相当于刨了鬼国的祖坟,鬼国岂能不恨?

眼见滇王宴毁了,阴天子一不做二不休,在抚仙湖发了大水,动了阴兵,来个水漫金山,将澄江和滇王一起葬送。

老爷子心惊胆战。

还未站稳,便被浪头打了趔歪。

从水中浮起,便见一栋栋巨物在水上飘过。房顶、门廊,都泡在水中被连根拔起。

滇王从晒骨图逃出,正是得了道的尸魔,只差半步便可成仙。

金木水火土全都不怕。

尸手一抬,劈开洪峰,将抚仙湖的堤坝打破一角。

号称滇土明珠的玉湖,千年后竟坏了镜面,从此变成一个猪腰子的月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