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门元老在这,少不得身死当场,魂飞魄散。
我拍了胡子一巴掌:“风紧,扯呼。”
胡子瞪大眼:“那这些宝贝怎么办?”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和不易手拉手,快速冲出祖宗庙。
胡子急得抓耳挠腮,他还在做思想斗争。那张裹尸布夹在我咯吱窝,我倒不是故意的,当时太紧张,搞忘还有这一茬。
宝贝太多了,胡子仓促间带不走,不拿又不甘心。
这时候,墙贴子走到墓室,在张四太爷的棺材前打转。
我急得眼睛喷火,对胡子喊道:“你他妈还磨蹭啥,快走啊,再迟你就陪着老娘娘守活寡吧!”
“等,等等。”
翡翠太滑,珍珠太小,瓷器又太重。
胡子看了一圈,密室底部,宝物压着一个金丝楠的箱子。
上面镶了九块玳瑁,边缘用象牙拼的,嵌红蓝绿宝石,估计是给皇帝放龙袍用的。别的不说,箱子就价值不菲。
时间仓储,来不及打开看,胡子心厚,撅起屁股将箱子拖出,一把搂在怀里,跌跌撞撞滚出祖宗庙。
见胡子出来了,我和不易先跳了下去。
祖宗庙修在阁楼,这点高度挡不住墙贴子。我们跳下去的时候,墙贴子面朝墙吸气,顺着楼梯往上爬。
胡子一抬脚,正瞧见墙贴子的天灵盖冒到脚心。
吓得他脸色发紫,险些摔死。
舍命不舍财,胡子抱紧了那口木箱,从高处一跃而下。不易本想接住他,看见胡子抱着木箱,便一个劲后退。
砰!
胡子一屁股坐坏了张四太爷的供桌。
木箱滚出去,金丝楠摔不烂,漆皮都没掉。
来不及给张四太爷道歉,胡子一瘸一拐抱着箱子往外钻,我和不易在后面,墙贴子幽幽冷冷,朝我们飞速移动。
“哈!”
不易抽出夏国追日剑,指尖血抹在剑锋,往墙贴子的头颅砍去。
墙贴子愣了愣,硬生生受了一剑。纵然千年僵尸,在此剑下无不身首异处。然而剑锋扫过,就像遇见了空气,墙贴子顺着那股劲,扑到我面门。
我肌肉抽搐,这时想起咯吱窝夹着陀罗尼经被。
这玩意大小是件法器,由多位活佛制成,乃雪域圣物。便洒开经被,以天罗地网罩向墙贴子。
墙贴子咯咯几声,退到了角落里。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墙贴子发出类似人的声音。
看不清它的脸,两只眼睛像旋转的黑洞,能吞噬一切。
胡子钻出去,伸手进来拉我。顾不得多看,我们张皇失措逃出墓室,顺来时方向狂奔。一路心跳加速,嗓子眼抖个不停。
跑到最开始鬼打墙的墓道,马王爷挖出的盗洞又出现了。
我们急不可耐爬出去,一看表,外面才过了十小时。来不及喘气,我和胡子用工兵铲取土,将盗洞填了。
想想地下的事,真吓人,比皇陵凶险。
从父母山看墓园大大小小的墓碑,我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人与人的勾心斗角,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老爷子点名要葬在这,恐怕早就料到我会发现祖坟的秘密。
死了还算计一把,很符合老爷子的个性!
从父母山下去,青纹还在山脚等我们。对于地宫的事,我没多说。那些宝物,必然与清东陵有关。但我感觉,东西不是孙殿英挖出来的,很多玩意对不上。
墙贴子护宝,谁都不可能二次进去。
仔细算算,这次我居然超常发挥!
没有给古墓地宫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也没有把坟头给炸了。毕竟自家祖坟,这次我下地顺风顺水,举手投足带着温柔。
马王爷那伙人全军覆没。
长沙帮跑到金陵走地仙,本就不合规矩。
看样子,马王爷事先没跟关外派打招呼,我索性来了个装聋作哑,就当没这回事。
至于祖坟下的地宫,我倒不怕再有人进去。有墙贴子镇着,来多少死多少,便收拾了东西,急忙忙回家。
此次收获不小。
得了一床陀罗尼经被,胡子还抱了口大木箱。
里面分量不算重,也不知装了啥。为怕损毁,回去了才能打开。
在车上,强烈的兴奋后,我感到十分疲倦,渐渐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病床上。
胡子没兴趣管裹尸布了,学着中医给我把脉。
我把眼睁开,抬手看见手臂好几个被注射过的针口痕迹,身体发重,难道是让墙贴子给阴了?
胡子道:“不是墙贴子,是沙漠里头的基因武器。”
“我晕倒了?”
“你当时心跳都停了,幸好心肺复苏及时。哎呀,可把胡爷吓坏了,才把你弄医院,胡爷也昏了。不过胡爷身体素质比你好,打一针就消停,现在能干三碗饭。”
胡子嘴上说的乐观,实际情况比我想的还严重。
在沙漠里,我们遭到苏特的武装袭击,被基因武器打中。那时候,身体或多或少有了异变,只是还不明显。
医院检查,我们的造血细胞大规模坏死。
目前心肺功能衰竭,需要入院观察。
这还只是初期病症,说不定很快我们的染色体变异,白骨就会把身体包住。出了这档事,发现东陵宝藏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我和胡子病恹恹坐在那,不易给余教授打了电话。
余教授那边也出现后遗症,他及时治疗,已经控制住了。
电话那头,余教授说他查到了线索。
我们从地心带出的鬼鸦耳花,处于僵死状态,难以培育使其开花。而这种植物,又是治愈基因毒素,研究鸦鸣国真相的唯一钥匙。
想要植物开花,最基础的,浇水晒太阳。
鬼鸦耳花生于地心,亘古不见天光。带出来后,余教授把它的种子培育在一个纯黑的罐子里,内部用特殊吸光涂料处理。
晒太阳不可能,那浇水呢?
余教授说,难题就在浇水上!
普通的自来水肯定不行,余教授翻阅古籍,查到一部分流沙坠简的残页,其中提到古代皇帝服玉屑不消化,方士进贡了一种“太一精”。
相传天底下有十物能让人长生。
太一精是其一。
天一生水,天一即太一。太一精是天下水的老祖宗,世界第一滴水的源头。其重如玄铁,流如铅汞,在北方大地极深之处,古代自长白山冰川下开采,以玉壶封存,进贡皇帝配合玉屑服用。
目前能查到最近的开采记录,是雍正皇帝服铅丹中毒,曾以太一精解毒。
当时关外民夫修了一个大碾子,按打盐井的办法,用大碾子带动绞盘铁链,凿入冰川下的不冻层。
官员那时汇报,太一精接近枯竭,难以开采。
至于皇帝后来有没有服用,这玩意能不能延年益寿,就没记载了。
余教授推断,鬼鸦耳花是天地一等一的植物,要太一精浇灌才可能开花入药。如今再去长白山,清朝的开泉遗址早就废弃。
几十年前,关东军曾在长白山秘密开展生物实验,破坏了岩心,又倾倒了不少化学废料,不冻层早就被污染了。
想去长白山找太一精,希望不大。
余教授说,清朝皇帝注重养生,每日喝的水,必须是京西玉泉山的山泉,要么东北老家进贡的寒泉。
说不定皇陵里头,陪葬了太一精。
地球的水最少存在几亿年,没有保质期这种说法。余教授说,要找太一精,最好还是从满清皇陵查一查。
我想到密室中的东陵宝藏。
会不会那宝藏之中,就有装着太一精的瓶子?
当时太仓促,根本来不及细看。以老爷子的精明,他将宝藏放在祖宗庙,未必没有深意,或许早就猜到有朝一日,我会中基因毒素而寻找太一精?
挂断了电话,我坚持要出院。
让胡子叫来黄师爷,在乡下老宅聚一聚,从带出来的那块裹尸布找线索。
胡子把密室里的宝物说的绘声绘色。
黄师爷口水流下三千尺,悔恨没有跟我去上坟。胡子又提了墙贴子,黄师爷听说过这玩意,顿时萎了,表示他遵纪守法没兴趣。
余教授给我寄了一批进口药物,可以暂缓基因和内脏衰竭的问题。
寻找太一精刻不容缓。
黄师爷看了我带出来的裹尸布,吓得话都说不清,他说这玩意要是倒斗的,拉出去枪毙十分钟都不够。
裹尸布的主人,正是智除鳌拜,缔造盛世的主人,康熙皇帝!
黄师爷道:“上面的经文写的清清楚楚,主人是‘合天弘运功德大成圣祖仁皇帝’。圣祖,不就是康熙爷么?”
“你确定?”
我皱着眉,心说对不上啊。
孙殿英盗东陵,一共就挖了慈禧的定东陵,和乾隆的裕陵。当时我就怀疑,手上这块裹尸布属于谁的。
黄师爷看了满文,说属于鼎鼎有名的圣祖康熙,那就合不上了。
孙殿英啥时候盗过康熙的墓。莫非轰动世界的东陵盗宝,另有隐情?
黄师爷发毒誓:“这玩意的制作工艺基本失传了,自打宣统退位,就没出过,不可能有人仿造。乾隆的陀罗尼经被,就卖了几千万,这可是他爷爷的,价值还要高。”
胡子一听这玩意这么宝贵,恨不得改床单每天睡着。
我劝胡子死心,这玩意要真流出去,我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黄师爷捋着他山羊胡:“清朝皇陵大都被盗,康熙的景陵也不例外。景陵最珍贵的,应该就是康熙爷的‘九龙玉杯’,不知这玩意在何处,恐怕唯有西太后的夜明珠能与之媲美,价值无法估量!”
我点点头。
九龙玉杯,确实是一大至宝。
出现在很多公案小说里面。盗门豪侠曾屡次潜入大内盗取此物,均不曾得手,后来随康熙葬在景陵。
景陵被盗后,此物下落不明。
说起来,满清皇陵被盗,许多有名有姓的珍宝都以下落不明收场,也不知是被盗贼销毁了,还是被有钱有势的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