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柠有种惠安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她顿时想问很多问题，却不知从何说明，表情纠结复杂，柳眉紧紧皱着，形成明显的川字。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亲人，软糯的小孙女萧于星正被萧正月抱着投喂面条，融洽的很。
原书中几乎形同陌路的人，如今是好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一本书。
女人深吸一口气，只问一句：“我还能回去吗？”
哪怕和这里的人建立了感觉，却始终觉得差点什么东西。
暂且，她将这个缺失归为‘归属感’。
惠安笑，一声‘阿弥陀佛’，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人生，如同大梦一般，走马观花之中，虚虚实实，施主又何必在意？”
他看着微愣的程青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后，抬步离开。
程青柠摸着袖子里的锦囊，琢磨惠安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本不算平静的心，被搅得乱如巨浪般。
他刚才回答，看似缥缈，实则在告诉她，她回不去书外了。
她的身影从远看带着几分顾忌，萧正安和萧正月已经吃饭，注意力优先看向母亲。
母亲的落寞让两人心中下意识一紧。
萧正月则快速起身，“娘。”
程青柠回神，就看到由远及近的闺女，敛好情绪，“阿月，吃完了？”
“嗯，娘在想什么？”
女孩有种娘随时会离开的错觉，害怕的挽着她的胳膊，“我来找你，你那碗要凉了。”
程青柠浅笑，“走吧。”
萧正月回头看了眼惠安离去的方向，“娘，惠安大师和你说什么？”
程青柠摇头，很直接的换了话题，“快些吃，一会不是要去寺庙前听讲学吗？”
萧正月眨眼，“好。”
程青柠哪怕在笑，景姒他们也觉得问题很大。
她们见程青柠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也就什么都没问。
几人用完斋饭，刚到寺庙的讲法处，那边就已经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
程青柠觉得儿孙们肯定不感兴趣，拿出碎银给萧正安，并把怀里的萧于星递过去，“你带着侄子和这两妹妹出去转转，别走远，一会在寺庙门口集合。”
“好。”
小辈们一下子开心了，他们根本坐不住，还不如到处溜达呢，且不说手头有银子，可以买各种稀罕玩意，吃吃喝喝。
程青柠三人找了个地方挨着坐好，就听身后传来柳懒婆的声音：“萧二嫂子，刚才惠安大师找你干什么？给了什么好东西。”
程青柠没转身，也没理会，她现在思绪乱的很，什么话都不想说，怼人就更懒得怼。
柳懒婆得了个没趣，哼了声，刚要发作，惠安大师在众多僧人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程青柠左右看了周围，都十分崇拜的看着台上的惠安大师，脑子里顿时冒出‘传销’两字。
她握了握手中的锦囊，从对方看出她不是这里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是有大本事的。
不过，她对佛学真的是没什么兴趣，听他在台上讲什么四谛、缘起、五蕴以及无常、无我等……
程青柠面上和所有人一样，她的思绪早就飞去了别的地方——
锦囊，书中的灾祸，自己的去留……这些杂乱的心虚在她的心理乱飞。
最后竟然真的被她理清楚，有了头绪。
“阿柠，起了。”
程青柠回神，听到嫂子的喊话，淡定的嗯了声，“腿麻了，容我坐坐。”
景姒笑，“阿柠听的可真认真，眼都不带眨的，看来是真的喜欢惠安大师的讲佛。”
程青柠尴尬一笑。
程青柠想着事，没有注意到景姒和惠安大师两人有个转瞬的眼神交流。
程青柠她们是最后一批走的，等她们到寺庙门口的时候，萧正安这些孩子们一手拿着玩具、零嘴，抱个满怀。
在程青柠来看，庙会从她们出来这一刻，就可以结束了，该买的已经都买完了。
程青柠看了眼沈氏和景姒，“回吧？”
“走吧，吕跛子的牛车应该还没走，还能赶上。”
萧正安好奇，“我们不等大哥、三哥了？”
程青柠看了眼天色，“不等了，这日头还早，他们还能买一会，回去还要给你们准备明日去私塾的东西。”
“行。”
……
吕跛子没走，程青柠等人赶巧了，她们刚坐上，牛车就开始动了。
车板上的这些人逛了一天的庙会都累瘫了，三两说着小话，倒是没人找事，一路很安静的到了村口。
程青柠在牛车停了后，给了吕跛子钱，就带着一家人往自家赶，压根不理会那些说酸话的人。
程青柠回到家，看着发凉的灶台和分米未动粮食，一时气笑了。
董来儿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的下限。
“娘，咱们丢东西了。”
程青柠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闺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紧跟着萧正安也脸色铁青的从他屋子里出来，“娘，你给我买的笔墨纸砚也不在了。”
程青柠血压一下子上来了，她稳住身形，中气十足的喊：“董来儿。”
董来儿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摔着帕子，娇弱的捂着脑袋，“怎么了？娘，您这一回来就这样喊我，吓死我了。”
程青柠黑着脸，暗骂：“白莲花。”
她挥手，“老娘不吃你这套，问你，今天谁来过？”
“今天？没有啊。”
董来儿飘忽的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青柠嗤笑，“你不说实话，我可就要扭送官府了。”
“说没有就没有。”
“小四送官。”
程青柠毫不犹豫的吩咐，眼底一片冰冷。
景姒淡然接话，“阿柠，送什么官府，这咱们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就行，官府这不管这自家事。要是偷窃罪成立，直接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这话一出，温雅端方的形象霎时崩塌。
萧于一他们出去玩了，萧于星则睡着了，大门严实关着，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孩子看到。
程青柠只是想送这个白莲儿媳挨顿板子，不想要人命，根本没想过那层。
董来儿脸色白了些，“我肚子里有孩子，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娘，我家当家的可会伤心的。”
她笃定恶毒婆婆舍不得萧正气。